第174章 幽巷魅影与数据残响（1/2）

无人机低沉的嗡鸣如同死神的呼吸，在锈带污浊的夜空中盘旋。两架，或许更多，它们像是拥有自主意识的黑色蜂群，幽蓝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划出冰冷的轨迹。林黯拉着苏晚晴冲进狭窄巷道的同时，脑海中已闪过数种应对方案。

这种小型侦察无人机通常配备热成像、运动检测和广谱扫描传感器，续航有限，但背后必然有母机或地面控制站。直接击落会暴露位置和火力水平，是最下策。隐藏是关键，但在这片缺乏连续掩体和稳定热源干扰的开放巷道，难度极大。

“这边！”林黯低喝，目光锁定了巷道一侧——那里有一排低矮的棚屋，屋顶是波浪形的铁皮，许多已经锈蚀穿孔。更关键的是，棚屋之间紧挨着，形成了一条几乎被上方延伸出的杂物和晾衣绳完全遮蔽的、不足一米宽的缝隙。

没有犹豫，他拽着苏晚晴挤进了那条缝隙。里面堆满了各种破烂家什、空桶和散发着霉味的编织袋，空间逼仄，地面湿滑。林黯迅速抓起一大块不知是油毡还是厚塑料布的东西，兜头盖在两人身上，同时示意苏晚晴尽可能蜷缩身体，减少热辐射轮廓。

头顶上，无人机的嗡鸣声近了，似乎悬停在了巷道上空。微型传感器的扫描红光透过缝隙上方杂物的间隙，在潮湿的地面和墙壁上投下诡谲的光斑，缓缓移动。

林黯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仿佛连心跳都要压制住。他能感觉到身边苏晚晴的颤抖，她也在极力控制着呼吸。黑暗中，两人挨得很近，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混杂着汗水、血污和铁锈的气味，近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体因紧张和寒冷而产生的细微战栗。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

扫描的红光在他们头顶的遮蔽物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未能穿透那层厚厚的、杂乱的材料，也未能从下方复杂的热源背景（棚屋里可能还有未完全冷却的炉灶余温、附近管道泄漏的蒸汽）中清晰分辨出两个静止的、被遮盖的人形热信号。

嗡鸣声再次响起，开始向巷道另一端移动，渐行渐远。

又等了足足一分钟，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远处各种噪音的背景里，林黯才缓缓掀开覆盖物，谨慎地探头向外望去。夜空昏暗，已不见无人机的踪影，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散。

“暂时安全了。”林黯声音沙哑，他感觉自己的体温更高了，伤口处的疼痛已经从尖锐转为一种沉闷的、带着搏动感的灼烧，这通常意味着感染在加剧。头也有些发晕。

苏晚晴从覆盖物下钻出来，头发凌乱，脸上沾着灰尘，但眼神依旧清醒。她立刻看向林黯，注意到他比之前更差的脸色和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我们必须立刻处理你的伤口！不能再拖了！”

林黯也知道情况危急。但在这里？显然不行。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观察着周围环境。这条狭窄的缝隙通往棚屋区的深处，隐约能看到尽头似乎有一点微弱的、非自然的光亮透出，还有极其微弱的、有规律的电弧噼啪声。

“往里面走。”林黯指了指光亮的方向，“那里可能有……能暂时落脚的地方。”

两人在堆积的杂物中艰难穿行，尽量不发出声音。越往深处，棚屋的构造越发杂乱无章，有些甚至是用报废的车辆外壳和建筑废料拼凑而成。那股霉味和垃圾腐败的气味也越发浓烈。

终于，他们来到了光亮和声音的来源处。

那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大约是由四五个棚屋的后墙围出来的一块空地，顶上用拼接的铁皮和塑料板勉强遮挡。空地中央，竟然架设着一套看起来颇为复杂、但也相当粗糙的电子设备：几个不同型号、外壳破损的服务器机箱叠在一起，线路像藤蔓一样纠缠着连接到几块闪烁着各色指示灯的控制板、一台老式显像管显示器（屏幕上跳动着扭曲的波形和代码）、以及一个正在发出轻微嗡嗡声和偶尔电弧噼啪声的小型、未经屏蔽的能源核心——看起来像是从某个悬浮车或小型发电机上拆下来的，被粗暴改造过，为整个系统供电。

一个瘦骨嶙峋、头发油腻打结、脸上戴着焊工用深色护目镜（镜片上有数据流闪烁）的男人，正蹲在设备前，用一把精密的镊子小心地调整着某个电路板上的元件。他穿着满是油污的工装裤，裸露的胳膊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疤痕和劣质义体接口的痕迹。

这里像是一个锈带“技术宅”或“垃圾场黑客”的巢穴。

林黯和苏晚晴的出现显然惊动了这个男人。他猛地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眼睛位置看不真切，但能感觉到警惕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他没有立刻站起来或做出攻击姿态，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林黯迅速评估着对方：单独一人，沉浸在自己的技术世界里，看起来不像战斗人员。但能在锈带深处搞出这么一套设备的人，绝不会简单。他可能是个信息贩子、设备改装师、或者……某种意义上的独立骇客。

“我们没有恶意。”林黯率先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尽量保持平稳，“只是路过，需要一点帮助。我的伤口感染了，需要抗生素和干净的包扎。我们可以支付报酬，或者……用信息交换。”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通过护目镜）在林黯染血的肋下、苍白的脸色，以及苏晚晴紧张但难掩知性气质的面容上扫过。然后，他转向自己的设备，手指在布满油污的键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和代码一变，切换成了似乎是附近区域的监控画面（来源不明，画质极差）和快速滚动的数据流。

“废料厂那边的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男人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带着长期不与人交流的滞涩感，“‘锈疤帮’死了人，‘公司狗’的无人机在到处飞。你们挺能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