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血色行途（1/2）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暗红的大地绵延。空气中弥漫的腥甜与混乱气息，并未因几头混沌巨兽的消亡而减弱分毫，反而因为远处那些逡巡阴影的低沉咆哮，更添几分压抑。

山缝前短暂的死寂被打破。林枫收回望向戈壁深处的目光，那双灰色的眼眸恢复了近乎漠然的平静，只是瞳孔深处那点暗绿星芒与缓缓旋转的黑暗，昭示着他已非往昔。

“走。”他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转身便朝着之前手指的方向——血色戈壁的深处行去。步伐稳定，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僵硬感，仿佛还在适应这具经过“墟噬”之力重塑、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体。

天枢子、赤阳子、雷枭、星岚面面相觑，心中百味杂陈。林枫展现的力量远超想象，甚至可以说是救了众人性命。但那力量的性质，以及林枫身上散发出的冰冷陌生感，却让他们无法真正感到欣喜或放松。

“跟上。”天枢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忧虑与警惕，低声道。眼下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留在此地，只会引来更多、更恐怖的混沌巨兽。林枫指出的方向，至少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离开的“路”。

众人默默跟上林枫的脚步。星岚紧走几步，来到林枫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带着深深的担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能感觉到，林枫虽然说着“我还是我”，但某种本质的东西，确实在改变。他的气息，他的眼神，他对待那些恐怖巨兽如同对待“养分”的态度……都让她感到陌生。

雷枭和赤阳子一左一右护卫在两侧，虽然伤势未愈，灵力枯竭，但战斗本能让他们保持着高度警惕。天枢子断后，剑心时刻感应着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以及……前方林枫身上那如同移动灾厄源头般的晦涩波动。

一行人沉默地在血色戈壁上跋涉。脚下的砾石坚硬冰冷，空气中游离的混乱能量如同无形的刮刀，不断侵蚀着众人的护体灵光（除了林枫，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环境，甚至能吸收其中的能量）。远处，那些庞大的阴影并未离去，依旧在视线的边缘缓缓蠕动，发出低沉的、充满食欲的喉音，仿佛在等待时机，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林……林枫，”星岚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你的手……完全好了吗？还有，你感觉怎么样？”她问得小心翼翼。

林枫脚步未停，灰色的眼眸直视前方，沉默了几息，才用那缺乏起伏的声线回答：“手……好了。比以前……更有力。感觉……力量在增长。思维……有些慢。需要……适应。”

他的回答很简略，甚至有些词不达意，仿佛在描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思维有些慢”和“需要适应”这几个字，让星岚心中一紧。这不仅仅是力量增长带来的不适应，更像是一种……认知层面和存在方式的转变。

“你刚才用的力量……‘墟噬’，”天枢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谨慎的探究，“似乎能克制此地的混沌怪物？”

“嗯。”林枫点头，“‘墟’……界定终结，归葬万物。‘混沌’……无序混乱，侵蚀增生。本质……相克。‘墟噬’……融合了‘墟’的终结与‘混沌’的吞噬……更高效。”

他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解释：“这里的怪物……混乱法则的粗糙造物。‘墟噬’可以……解析、分解、转化它们混乱的本质。提取……相对纯净的‘混沌’法则碎片与能量……滋养‘葬枢’，强化自身。”

“滋养‘葬枢’？”赤阳子皱眉，“你体内那口棺椁……似乎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林枫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葬枢’……在‘成长’。消化‘混沌’……完善自身。反馈……给我力量。”他抬起那只新生的左手，掌心对着自己，仿佛在观察，“‘火种’……是钥匙。连接‘混沌’……与‘墟’的桥梁。现在……它是‘葬枢’的一部分……也是我的一部分。”

他放下手，继续前行，声音依旧平淡：“不用……担心。我……能控制。”

真的能完全控制吗？众人心中都打了个问号。但此刻，除了信任，也别无他法。

随着不断深入戈壁，环境变得更加恶劣。地面不再是单纯的铁灰色岩石，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暗红色的、仿佛浸透了干涸血液的沙土地，踩上去软绵粘脚，散发出更浓烈的腥气。空气中开始飘浮着细小的、暗红色的灰烬状颗粒，吸入肺中带来灼烧般的刺痛和轻微的精神恍惚。天空的铅灰色云层压得更低，偶尔有暗红色的闪电无声划过，照亮远处更加扭曲怪诞的地貌轮廓——那是由无数巨大、风化的怪物骨骼堆积而成的“山脉”，或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表面裂开无数孔洞的暗红色“肉丘”。

“这鬼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雷枭啐了一口，感觉吸入的空气都带着腐蚀性，护体灵光消耗得更快了。

“小心那些‘肉丘’和骨骼堆，”天枢子沉声提醒，“我感觉到里面有强烈的生命反应，虽然混乱微弱，但数量极其庞大，像是一种……巢穴。”

仿佛印证他的话，前方一座由巨大肋骨交叉构成的“骨山”阴影中，猛地窜出数十道黑影！那些黑影个头不大，只有野狗大小，但速度极快，形态如同剥了皮的蜥蜴与蝙蝠的混合体，口中滴落着腐蚀性唾液，发出“吱吱”的尖锐嘶叫，朝着众人飞扑而来！

“是‘蚀骨蝠蜥’！小心它们的唾液和爪牙，带有强烈的神经毒素和污秽侵蚀！”天枢子一眼认出，这些是记载中某些极端污秽之地才会滋生的低级魔物，单体威胁不大，但成群结队且悍不畏死，非常麻烦。

雷枭和赤阳子正要强提灵力迎战，却见走在最前面的林枫连头都没回，只是随意地抬了抬左手。

一股无形的、带着冰冷“界定”意志的灰色波纹，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轻柔地扩散开来，瞬间掠过那些飞扑而来的蚀骨蝠蜥。

无声无息间，那数十只来势汹汹的魔物，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半空，随即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迅速化为灰色的尘埃，簌簌飘落。连一丝惨叫都未曾发出。

灰色波纹收回，林枫的气息似乎又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他继续前行，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灰尘。

众人再次被震撼。如此轻描淡写，甚至看不出他具体用了什么招式，一群足以让寻常金丹修士手忙脚乱的魔物就灰飞烟灭。这种力量层次和掌控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接下来的路程，类似的袭击又发生了数次。有时是从地面突然钻出的、形如巨大蚯蚓却布满利齿的“噬地魔虫”；有时是从肉丘孔洞中喷出的、带有强烈致幻孢子的“惑心毒云”；甚至有一次，一座看似死寂的骨骼堆突然活化，无数碎骨如同暴雨般激射而来，每一片都蕴含着污秽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