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嫁(2/2)

“真相值几个脑袋?”小燕子凑近,吐息若兰,“我要的是活路,是翻盘,是把龙椅底下那盘根错节的棋盘掀了。傅恒,你陪我赌,还是乖乖做皇帝的狗?”

傅恒沉默良久,忽地单膝点地,右手覆在心口——那是八旗子弟最重的军礼:“臣傅恒,誓奉格格为唯一主君。赐婚圣旨,臣来抗;弑君大罪,臣来担;格格只需回答一句——”

他抬眼,声如千钧:“三月后,你想让谁龙袍染血?”

小燕子俯身,指尖挑起他下颌,笑得艳若寒梅:“第一滴血,我要它落在——”

她指间轻移,沙盘上一枚朱漆小旗被拔起,插入紫禁城最高的位置。

“养心殿。”

同一刻,坤宁宫。

皇后立在檐下,看雪水顺着角龙吻滴落,像一串断了线的红泪。

容嬷嬷捧来狐裘,低声道:“主子,傅恒已上钩。”

皇后却摇头,声音轻得像雪落铜铃:“不是他上钩,是我们——统统上钩。”

她摊开掌心,一枚断成两截的白玉扁方静静躺着,断口割破指腹,血珠滚落,滴在雪绫旧帕上,正好覆住那粒二十年前晕开的朱砂。

“禝女初生,遭萧墙之祸……”

她喃喃重念,忽地笑了,笑里带着刀口舔血的甜:“当年我送走的,不只是女儿,还有我自己。如今她回来讨债,天经地义。”

容嬷嬷颤声:“那主子您……”

皇后抬手,接住一片雪,看它在掌心慢慢化成锋利的水痕:“我?我早就是死人了。可死人,也能拖活人陪葬。”

五更鼓响,东华门启。

小燕子立于城楼,看天色由墨转蟹壳青。

她解开银狐大氅,任雪风吹起狐毛,像一簇簇白焰。掌心伤口已凝成紫痂,她却故意抠开,让血顺着指缝滴落成砖,沿着古老“顺贞”二字蜿蜒。

“我不嫁。”

她轻声,却是对整座紫禁城宣告——

“我要你们,八抬大轿把我请进午门,再亲手——

送我登上太和殿。”

风卷雪刃,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像一面黑旗,正式向龙旗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