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被杜绝门外(1/2)

卯时一刻,长公主府外。

一夜北风,雪又悄悄厚了三指。门房老赵踩着梯子,把“驸马回府”的大红灯笼摘下来,拍掉雪,又原样挂回去。灯笼底端垂着一条褪色的红绸,被风吹得笔直,像一柄不肯入鞘的剑。

远处,一骑踏雪而来。马是黑的,斗篷是黑的,连人也是黑的——唯有眉睫上凝着碎银般的霜,透出一点活气。

尔泰勒缰,抬头望门。

府门紧闭。铜钉在雪光里泛着冷,像一排沉默的齿。

他翻身下马,动作太急,膝头一软,几乎跪在石阶上。昨夜从宣化疾驰三百里,雪浸透靴筒,此刻才觉出刺骨的冷。

“老赵!”他拍门,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是我——开门!”

门内,老赵叹了口气,把门闩攥得死紧,却不动。

“驸马爷……”老赵隔着一道门缝,声音压得极低,“公主有令——今日不见外客。”

“外客?”尔泰愣住,雪粒从睫毛上抖下来,“我是外客?”

老赵不答,只把门缝又合了半寸。

风卷雪,扑了尔泰满脸。他抬手挡,袖口结了一层薄冰,哗啦作响。

“老赵,你开门。”他声音低下去,带着笑,却像刀背磨石,“我三年没回家,连门槛都不让踏?”

门内,老赵的背抵着门,手在抖。他想起今晨公主的话——

“若他回来,先晾一晾。雪地里站一站,才知道什么叫‘归巢’。”

公主说这话时,正给璟曦系斗篷。小姑娘仰脸问:“阿玛会冻坏吗?”

公主笑,眼底却冷:“雪魄潭的冷他都受得住,长公主府的冷,算甚么。”

……

门外,尔泰忽然不怕了。

他退后两步,抬头望墙头。梨树枯枝探出,覆雪如盖。他想起离家那年,小燕子站在树下,踮脚给他折枝,雪落满肩,像替他披了件白狐裘。

“小燕子……”他喃喃,声音被风吹散。

下一瞬,他解下斗篷,铺在石阶上,竟直挺挺跪了上去。

雪瞬间浸透膝头,寒意顺着血脉往上爬。他却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插在雪里的枪。

“长公主府,傅恒之子富察·尔泰,”他朗声,一字一顿,“求见——”

门内,老赵慌了神,跌跌撞撞往内院跑。

“公主!驸马跪门外了——”

小燕子正在灶房。铜锅里的“归巢酪”咕嘟咕嘟冒泡,奶香混着雪气,凝在窗棂上。她拿木勺慢慢搅,手腕稳得像秤杆。

“跪?”她没回头,声音轻,“那就让他跪。”

璟曦蹲在灶膛前,小脸被火烤得通红。她攥着锦盒——里头是第三枚玉燕,伯父送的,她要给阿玛看。

“额娘……”小姑娘小声,“阿玛会冷。”

小燕子搅酪的手顿了顿,溅起一滴奶,落在虎口,烫得她一颤。

“雪魄潭更冷。”她笑,眼底却泛红,“他若连这点冷都受不住,怎么守我们的家?”

……

雪越下越大。

尔泰的眉睫结了冰,唇色发紫。他却把腰背又挺了挺,像要把自己钉进雪里。

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只剩胸口一团火——那是三年里每一个想她的夜晚,攒下的热度。

“燕儿……”他低声,声音被雪吞没,“我回来了。”

府门依旧紧闭。

远处,更鼓敲了三声。

尔泰忽然笑,伸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

是那枚羊脂玉燕坠。翼羽镂空,腹中银丝,在雪光里微微颤。

他抬手,把玉燕挂在门环上。

“替我……”他声音哑得不成调,“替我告诉她——”

“雪线我守住了。”

“家,我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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