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喜服如血(1/2)

“——明日?”

黑暗里,永明的声音像被人掐住喉咙,只挤出两个哑字。

云梦的手指在他掌心里骤然僵直,指甲几乎掐进他虎口。

曹钦在门外又催了一遍,嗓音贴着门缝,金属般冷硬:“喜服已捧至乾清门,请王爷即刻试衣。违旨者,以抗旨论。”

“抗旨”二字一落,绿皮鹦鹉吓得把尾巴咬出了血,血珠滴在小燕子的手背上,烫得她打了个哆嗦。

小燕子把呼吸压成最细的线,贴地爬回屏风后,用气音急急布置:

“喜服不能试!一试就被锁在宫里,明儿天亮直接抬进銮仪殿拜堂。”

永明:“可不试,曹钦立刻冲进来。”

云梦颤声:“那便试——试完再跑。”

“跑不了!”小燕子低吼,“曹钦带的是‘锁甲卫’,专守大婚,一人两刀,刀口抹了‘醉骨香’,沾皮就软。”

永明抬眼,正瞧见北地隼在月光里无声盘旋,铁翅掠过窗棂,投下一道游弋的黑影。

他忽然有了主意,俯身在云梦耳畔低低四句。

云梦听完,脸色煞白,却重重点头。

……

“曹统领,”永明扬声,嗓音已换上一副惺忪醉意,“本大人今夜批折过劳,衣衫不整,恐污御赐喜服。请容片刻,整冠再迎。”

门外静了静,曹钦似在斟酌。

半晌才道:“奴才候着。一炷香。”

“一炷香”像死神的更漏,滴滴坠在人心。

永明转身,把《江南水利》折子塞进云梦怀里:“带它走,比带金叶子管用。”

小燕子已把喜服抱了出来——大红缂金,五爪行龙,胸口一枚鎏金“囍”字,在月色里像刚凝的血痂。

“快,换装!”

三人手忙脚乱,却分工极明:

永明剥下自己亲王蟒袍,云梦替他穿喜服;

小燕子把蟒袍反套在云梦身上,又扯乱她鬓发,用墨汁抹暗肤色;

北地隼俯冲落地,利爪一勾,把绿皮鹦鹉抛到自己背上,鹦鹉机灵,立刻缩成毛球,咬住隼翎,一声不吭。

最后,永明把那片割破“十月十六”的金叶子别在喜服腰封里,贴肉藏好。

云梦压低嗓音:“我扮你,你扮太监?”

“不。”永明指了指屏风后侧一扇小小暗窗——那是先帝当年偷溜出去听戏留下的秘道,宫史不载,唯有他幼时随父皇批折偶然发现。

“我独自走暗窗,引开曹钦;你们俩混进送衣队伍,趁乱出乾清门。”

小燕子急瞪眼:“你一人?送死!”

永明笑了笑,笑意比月光还凉:“放心,我给皇阿玛留了第二道保险。”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耳朵——那里不知何时已嵌了一枚小小金环,环上刻着“御赐”二字,与北地隼爪上铜环一模一样。

“他飞出去找皇祖母,我飞不出去,但能让皇祖母听见。”

……

一炷香已燃到底,灰烬欲断。

门“吱呀”一声自内而开。

曹钦抬眼,只见“睿亲王”披喜服、戴金冠,立于灯下,身影被拉得修长,却微微佝偻,似醉似倦。

“大人,请——”

“本大人自己走。”‘永明’声音低哑,抬步跨出门槛。

曹钦狐疑地扫一眼暖阁:屏风后影影绰绰,似还有一人伏案小睡,青丝散落,身段娇小。

他刚欲细看,‘永明’却一个踉跄,整个人歪在他刀鞘上,酒气扑鼻。

“喜服太重,”‘永明’苦笑,“劳烦统领扶一把。”

曹钦只得伸手。

就在这一瞬,屏风后的小燕子猛吹口哨——

北地隼破窗而出,铁翅扫灭门外两盏宫灯,黑暗暴涨。

绿皮鹦鹉同时尖声高叫:“抗旨——抗旨——”

声音被夜风撕得七零八落,却足以惊动整条御道。

“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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