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塞娅有喜(1/2)

拉萨的黎明比中原晚,寅正才见东方泛起蟹壳青。永明醒来时,身侧毡褥犹暖,却空了。他披衣出帐,见塞娅立在药王山西崖,晨风猎猎,吹得她发辫飞扬,像一杆白幡。

她手里攥着一小片酥油灯罩,铜胎银边,映出她苍白的脸。永明走近,才看见灯罩里盛着半盏暗红——不是灯油,是血。

“怎么了?”

“吐的。”塞娅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笑,“一早起来,心里翻江倒海,还以为昨晚的糌粑坏了。”

永明接过灯罩,指尖沾了一点,凑到鼻下——铁腥里夹着酸苦。他心口猛地一跳,不是惊,是喜,却又不敢喜。

“月信迟了多久?”

“整二十一天。”塞娅抬眼,眸子里映着将亮未亮的天,“北境落下的寒症,我以为再不会来了。”

永明握住她腕子,指腹按在关尺,脉如走珠,滑而有力。他不懂医,可把过战马受胎的脉,竟和人一样,活泼泼地撞指。

他忽然单膝跪下,额头抵在她小腹,那里还平坦,却像藏着整个雪域的春雷。

“塞娅,”他声音哑得厉害,“给我一个孩子,也给这高原一个明天。”

布达拉宫背后有座小寺,名叫“策墨林”,主供白拉姆女神,藏人求子皆往。天未大亮,永明已牵着塞娅的手,沿转经路磕长头而去。

石阶三千,一步一叩。塞娅把半颗石榴坠子含在嘴里,用牙轻轻咬着,像咬着北境最后一颗子弹——疼,却踏实。

殿内酥油灯海一样深。白拉姆女神面如满月,怀抱婴孩,膝下堆满哈达与铜钱。永明献上一盏纯金灯,又解下腰间最后一枚火镰——那是他十五岁第一次随圣祖西征时的战利品——轻轻放在女神足前。

塞娅合掌,用蒙语低语:

“若能保住这团火,我愿此生再不上战场。”

出殿时,朝阳正升,金顶与雪山同时亮起。永明背对她蹲下:“上来,我背你下山。”

“三千台阶呢。”

“正好一步一步把咱们的孩子量给天地看。”

回京急报在当日午后飞到。驿马口鼻溅血,却只为带来一句话:

——“皇太子妃有孕,速归。”

永明捏着折子,指节发白。塞娅坐在卡垫上看他,像看一只困兽。

“你该回去。”

“我回去,你怎么办?”

“高原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她抚着小腹,声音轻得像风转经幡,“可孩子得认祖归宗。”

永明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纵横:“那就一起认!我请旨,在拉萨设驻藏大臣行辕,兼理藏蒙互市。你以侧妃身份留驻,孩子生在布达拉宫脚下,天生带着佛光,谁敢说不?”

塞娅笑了,笑意却碎在嘴角:“侧妃?永明,我可是在北境跟你拜过天地的。”

她起身,从箱底取出那副铁甲——当年她女扮男装,随他冲锋时穿的。甲胄内衬,心口处缝着一块月白绸,上面用血写了他俩的名字,已经发褐。

“若我随你回京,就要脱去战甲,换上霞帔;可若我留在西藏,就要脱去夫妻名分,做你档案里的‘侧室’。”

“塞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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