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四阿哥到来(1/2)

卯正三刻,稻叶尚垂露,府外官道忽传銮铃。

不是驿马,是单骑。

铃舌只一颗,却用金丝绞就,响得极轻,像谁把“皇子”二字含在舌尖,不肯吐,又不肯咽。

门房老桂正弯腰给踏雪乌骓刷粪,闻声抬头,见来者一袭青缎行袍,袍角绣暗金稻浪,穗尖却倒伏——那是皇子私访的记号:

“朕知稼穑,却不敢扬穗。”

老桂认出来人,膝骨一软,想起府规“无跪”,遂把腰弯得更低,额头几乎抵进马粪堆里。

“奴才老桂,恭迎四阿哥。”

永明勒马,并不急着跨鞍,只把缰绳在指上绕了一圈,像缠一根要命的稻稗。

“本阿哥闻新封的‘稻香公主’在此试镰,特来借她的第一缕日色,照一照自己影子。”

声音不高,却压得稻尖尽低头。

永明赤足。

既未着靴,也未穿袜,脚底沾满旧京红墙泥。

他一步不踏红毯,只沿其边缘走,像在试一条看不见的田埂。

堂上那柄镰刀仍悬,刃口朝东,比晨线更冷。

永明抬眼,目光先被刃口切成两截,才落到小燕子背影。

她正俯身,把昨夜剩的半钵“第一锅饭”拨进一只粗陶盂,动作像在埋一粒雷。

“五妹。”永明先开口,用皇室最疏远的称呼。

小燕子没回头,只把镰刀摘下一寸,又挂回去,让铁器自己发出“叮”的尾音。

“四哥走错门,御稻在北,私稻在南。”

永明笑,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极细的稻叶,叶脉用银粉勾出一幅《畿辅渠图》。

“走错也是走,走到尽头,便是御稻与私稻同灌一渠。”

他把稻叶递过去,指尖故意让叶尖触到镰锋,一瞬叶断,银粉簌簌落在红毯,像一场微雪。

小燕子伸手,不接叶,只接粉,任其在掌心积成一粒银白的“稻苞”。

“四哥来,是代皇考割穗,还是代自己割喉?”

永明抬手,指颈,一道旧疤从耳后划入衣领,色如锈铁。

“割喉太早,割穗正好。我要你嘴里那五截穗里的一截——随便哪截,拿回去,种在乾清宫的鎏金海墁里。让皇阿玛明年吃一碗御稻,也尝一尝‘欠天下饿人一口饭’的滋味。”

小燕子解下腰间金印,底面朝上,递到永明眼前。

那行小字在日光下像一条黑水:“若有一日他们芒刺天,朕——许我反我自己。”

永明用指腹摩挲“反”字,低低念出声,像在嚼一粒生稻。

“好字。可惜皇阿玛年高,牙口不好,嚼不得‘反’。”

他忽然翻手,把金印扣在自己左胸,让“反”字正对心跳。

“借我戴三日,三日后卯时,我亲手还你,还时——

要么印上多一道血纹,

要么我心口多一个‘正’字。”

小燕子抬眼,目光穿过他耳侧,看向堂外:

五名新奴正赤足踩泥,把第一行秧插成一条笔直的“|”,像给大地划一道愈合的伤口。

“印可借,但利息要另算。”

“利息几何?”

“我要你在这三日里,学会蛙鼓五声。

第四日卯时,你若能以鼓声代心跳,

我便认你作‘第六穗’。”

永明朗声一笑,赤足退出三步,每一步都在红毯上留下半只湿脚印,像五声蛙鼓缺了两声。

“成交。”

黄昏。

永明独宿西厢,窗棂外就是那片新插的秧。

他卸袍,袒胸,见那“反”字已在自己心口压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白痕,像早有人替他备好一块无字的墓碑。

夜雨至,秧叶拍窗,声如万指叩门。

永明取一茎稻,咬在齿间,学蛙鼓:

沉、稳、碎、脆、轻——

总差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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