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女重逢(1/2)
銮驾未入午门,北长街尽头已先传来梨芽破土的声音。
小燕子掀帘,远远望见梨林外跪着一列素服宫人,最前头那道身影——月白缎袄,鬓边只插一支乌银扁方,背脊笔直得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剑——是她梦里喊过千百次、醒来却不敢叫出口的两个字:
“额娘”
车停。皇帝先下车,却未伸手扶她,只侧身让开一步,像把整条北长街都留给她母女二人。
小燕子脚尖踩到实地,才发觉膝盖发软。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踩碎七年光阴:踩碎雪夜骡车里那盏摇晃的羊角灯,踩碎皇后指间冰冷的护甲,踩碎自己亲手系在纸鸢尾巴上的灰旧宫绦……
十步、五步、三步。
皇后仍跪着,低眉,双手平举过顶,掌心托着一只小小的黄杨木匣——旧时漱芳斋装糖藕的匣子,边缘已被摩挲得发亮。
小燕子停住,喉头滚动,却发不出声。
皇后先开口,声音轻得像梨蕊落在锦衣上:
“奴婢……给和硕公主请安。”
一句“奴婢”,把小燕子钉在原地。她猛地蹲下去,双手抓住皇后手腕,指甲几乎嵌进那层月白缎里。
“额娘……”她终于哭出来,眼泪砸在皇后手背,“你再这样说话,我就……我就再把雪球塞进你领子里!”
皇后抬眼,眸子里七年风霜瞬间崩裂。她倏地反手,将小燕子整个搂进怀里,像把一支离弦的箭硬生生按回弓臂。
“傻燕子……”她声音发颤,却带着笑,“你长高,额娘抱不动了。”
皇帝立在十步外,玄貂斗篷被春风吹得半敞。他看见皇后右腕从袖里滑出一截——苍白,细瘦,上面一道新愈的剑痕,像雪里裂开的冰纹。皇帝眸色微暗,却终究没上前。
小燕子被皇后扶起,才发觉对方身上没有宫脂香,只有淡淡的梨汁与旧书墨味——那是她小时候偷爬皇后膝头,蹭到的味道。
皇后低头,把黄杨木匣递给她:“打开。”
匣里躺着三样东西:
一截断筝弦,锈着暗红;
半片梨花瓣,被压成纸薄;
还有一粒乌金小扣——小燕子七岁那年,从皇帝箭袍上扯下的那粒。
“断弦是你走那晚,我弹《胡笳》崩的;花瓣是你种的那棵老梨,去年冬天被雪压折,我捡的;扣子……”皇后指尖摩挲那粒乌金,“我留它,是想告诉自己——你还欠额娘一声‘回来啦’。”
小燕子攥紧那粒扣子,忽然伸手抱住皇后脖子,额头抵着她鬓边,像小时候蹭痒一样左右摇晃。
“回来啦。”她呜咽着笑,“还带回一只又冷又倔的老燕子,你要不要?”
皇后失笑,泪却落在小燕子发顶。她抬手,轻轻抚过女儿眉心那粒朱砂,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见:
“你皇阿玛说,要拆墙,要砸碑……可额娘只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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