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喜服如血（2/2）

“护驾——”

锁甲卫顷刻拔刀，阵型大乱。

真正的永明，已趁黑贴墙滑入暗窗，像一尾逆流之鱼，瞬息没入夜色。

……

乾清门外，御河桥。

送衣的太监队伍被突如其来的“刺客”惊得四散。

小燕子拽着“蟒袍少女”，低头混进人群，一路往南。

云梦不敢回头，只觉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像要把那卷《江南水利》撞碎。

快到东华门时，忽听身后铁甲再起——

“封锁宫门！睿亲王潜逃！拿人——”

小燕子咬牙，把云梦往暗处一推，自己却转身冲向相反方向，边跑边扯下身上太监帽，露出那张标志性的俏脸。

“本公主在这儿！来抓我呀——”

她声音清亮，像一把火，把所有追兵统统吸走。

云梦缩在阴影里，指尖死死攥住那卷折子，泪砸在“罪臣永明”四个字上，晕开一片墨花。

……

暗窗尽头，是御花园废弃的角楼。

永明翻窗而出，却并未远遁——

他立于角楼最高处，遥望乾清门方向。

那里灯火骤亮，人影如潮，正一波波涌向小燕子故意暴露的红影。

他抬手，抚过耳上金环，低声道：

“皇祖母，您再不来，孙儿可真要抗旨了。”

话音未落，角楼飞檐下忽有风动——

一只苍老却稳如磐石的手，轻轻按在他肩。

“孩子，别怕。”

永明回头——

老弗爷身着素色常服，银发未梳，只以一根乌木簪低低挽住，眼里映着宫火，却比火更亮。

她掌心摊开，一枚凤形金令赫然闪现：

“哀家今夜，只带了两样东西——

“一道口谕，可停婚；

“一匹老马，能出京。”

永明喉头滚动，扑通跪倒。

老弗爷却先他一步，将凤令塞进他手里，声音轻得像叹息：

“去吧。

“把云梦那丫头，好好带到江南。

“十月十六，若你们敢回头——

“就再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

……

宫门方向，忽传一声巨响——

东华门千斤闸被铁索吊起，一道瘦小身影被锁甲卫押回，红裳如火，却昂首似凰。

小燕子双手被反剪，仍笑着大喊：

“四哥！别回头——”

永明站在角楼，泪砸在喜服袖口，溅成血色的花。

他转身，对太后叩首三响，再起身时，眼底已是一片澄澈。

“孙儿……遵旨。”

夜风猎猎，吹得他耳后那朵半蔫的桂花，终于飘落。

桂花落下，不是谢，是逃。

——而真正的逃亡，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