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数据归零(1/2)

退休后第三个月零七天,菲斯克庄园

书房里唯一的光源是桌角的古董台灯,在厚重的橡木书桌上投下一圈温暖的光晕。窗外,哥谭的夜景如一张缀满钻石的黑丝绒毯铺展开来——这是威尔逊·菲斯克选择在郊外建庄园的唯一原因:远离城市的喧嚣,却依然能注视它的光芒。

马库斯轻轻推开门时,看见老人坐在高背椅上,侧脸对着窗户。三个月的退休生活让威尔逊看起来更瘦了,肩胛骨在丝绸睡袍下显出清晰的轮廓,但那双眼睛依然清醒,依然在观察,依然在计算。

“这是今天的报告。”马库斯将平板电脑放在桌上,“犯罪率下降0.3%,主要是东区街头抢劫减少。‘马库斯康复中心’第三期工程提前完工,下周开幕。市政厅通过了您提议的‘社区安全基金’法案,虽然他们删掉了菲斯克的名字。”

威尔逊没有碰平板。他继续看着窗外,良久才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布鲁斯·韦恩……去了康复中心开幕式吗?”

“去了。捐了一百万,但没有讲话,只是和孩子们打了招呼。”马库斯停顿,“他问起您。”

“你怎么回答?”

“我说您在休息。他说……”马库斯犹豫,“‘他终于学会了。’”

威尔逊的嘴角微微牵动,那可能是一个微笑,也可能只是肌肉的抽搐。

“他错了。”老人轻声说,“我不是学会了休息,是学会了……不再抵抗必然。”

他转动椅子,面向马库斯。台灯光线下,他的脸像一副精细雕刻但即将风化的面具。

“系统运行得比预期好。”马库斯继续说,调出数据图表,“转型进度提前了1读一封手写信——莉娜从波哥大寄来的,描述她如何将母亲的庄园改造成音乐学校,教贫民区的孩子弹钢琴。

“她弹舒伯特,”莉娜写道,“就像您描述的外祖母那样。我想这就是传承——不是血脉,是美的记忆。”

威尔逊微笑,然后感到左臂从指尖开始向上蔓延的冰冷麻痹。他知道这是什么。前两次心脏病发作的前兆一模一样。

他没有按紧急呼叫按钮。相反,他放下信,小心地站起身,走到窗边。麻木感已经蔓延到肩膀,胸口开始出现熟悉的压迫感——不是剧痛,是那种沉重的、不断收紧的挤压。

第二次征兆:呼吸困难。每一次吸气都需要刻意努力,仿佛胸腔里有水在上涨。

他扶着窗框,看着哥谭。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哥谭湾的一角,黑暗中隐约有货轮的灯光在移动。五十年前,他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带着恐惧,带着愤怒,带着一个孩子幼稚的誓言。

现在,他要从同一个方向离开。

第三次征兆:视觉开始出现黑点。像老电影胶片上的瑕疵,那些黑点在视野中扩散,吞噬光点,吞噬轮廓,吞噬整个画面。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慢慢走回椅子,坐下。动作必须缓慢,任何剧烈都会加速崩溃。坐下后,他按下桌下的隐蔽按钮——不是医疗警报,是书房门的自动锁。他不希望任何人看见他倒下的过程。

然后他等待。

呼吸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心跳都在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有人在厚重的门后捶打。疼痛现在明确了:尖锐的,集中在左胸,然后辐射到下巴、后背。

第四次征兆:冷汗。不是普通的出汗,是冰冷的、粘腻的液体从每一个毛孔涌出,瞬间浸透睡袍。他知道这是休克的开始。

但他依然清醒。清醒得可怕。

窗外的哥谭在视线中开始旋转,或者说是他的大脑在失去平衡。灯火拉成长长的光带,像融化的黄金在黑暗中流淌。

他想起母亲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1999年,东区公墓,雨。他站在墓边,没有打伞,雨水混合着眼泪。那时他发誓,要在哥谭留下比墓碑更持久的痕迹。

他做到了吗?

医院,学校,康复中心,就业计划,系统……

还有暴力,威胁,操纵,死亡……

像硬币的两面。他抛了一生,硬币还在空中旋转,从未落地。

第五个征兆:听觉开始扭曲。远处城市的声音——警笛,车流,夜晚的喧嚣——变成了模糊的低语,像很多人在很远的地方争吵。

然后低语也消失了。寂静降临。

绝对的、完美的寂静。

他知道这是最后阶段。大脑开始关闭非必要功能,为最后的生存努力保留能量。

在寂静中,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不是释然,不是解脱,是……任务的完成。系统设计好了,启动了,运行了。遗嘱写好了,继承人准备好了,过渡计划就位了。就连他的死亡,也被设计成系统维护的一部分——一个旧组件的移除,为新组件腾出空间。

完美吗?不。

完整吗?是的。

视野现在只剩下中心的一小点光亮,周围是完全的黑暗。那点光亮是台灯在窗玻璃上的反射,在黑暗中像一个遥远的恒星。

他朝着那颗恒星微笑。

然后,黑暗吞没了最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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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43,医疗团队破门而入

自动生命监测系统在心跳异常三分钟后发出警报,但门锁延迟了救援。当医疗团队用备用钥匙打开书房门时,他们看见的场景几乎静止如画:

威尔逊·菲斯克坐在高背椅上,身体微微右倾,头靠在椅背,眼睛半睁,凝视着窗外的城市。他的表情平静,甚至有些安详,如果不是脸色呈现那种缺氧的青灰色,几乎像在沉思。

“心跳?”首席医生一边冲过去一边问。

护士将监测贴片贴在威尔逊裸露的胸口。屏幕上,心电图波形杂乱——室颤,心脏不再泵血,只是在无效颤抖。

“无脉!开始cpr!”

医生开始胸外按压。威尔逊的肋骨在按压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老年人的骨质疏松。每按压一次,他的身体就像破败的玩偶一样弹动,但没有任何反应。

“肾上腺素1mg,静脉!”

“充电200焦耳,准备除颤!”

“清除!”

身体在电击下弓起,然后落下。心电图短暂地恢复成正常波形——一下,两下——然后再次陷入混乱。

“继续cpr!肾上腺素重复!”

“充电300焦耳!”

第二次电击。第三次。

在第四次电击后,心电图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模式:不是正常的窦性心律,也不是室颤,而是一种缓慢、宽大、几乎像垂死叹息的波形。

“有脉搏了!很弱,但有了!”

血压监测显示:70\/40。低得危险,但存在。

“准备转运!通知手术室,可能需要紧急导管——”

“等等。”另一个医生指着监测屏幕,“脑氧饱和度……在下降。”

便携式脑氧监测显示,威尔逊的大脑供氧量在电击后没有恢复,反而持续下降。68%…65%…60%…低于55%就会造成不可逆损伤。

“他心跳停止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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