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彼岸的震撼(2/2)

这趟来中国,我看到的,不只是高楼和电车,我看到的,是一个摔得粉碎的瓦罐,又被它的子孙们,用血和汗,一点点黏合起来,还把它烧成了比原先更结实、更光亮的宝贝。

佩服!

一个番邦后生:亚历山大

(贾玉振据其意代笔转述)”

这封信,像一块奇特的石头,投入了中国人复杂的情感深潭。

起初是寂静。茶馆里,人们听着识字的人念这封信,都忘了喝茶。

码头上,扛包的苦力停下脚步,抹了把汗,呆呆地听着。他们平日里只觉得日子艰难,打仗受苦,被鬼子欺负,被官老爷盘剥。

可从这个番邦后生的眼里,他们突然看到了自己正在参与的,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们在用自己的脊梁,硬生生扛起一个快要塌掉的天,而且,好像真的快要扛住了!

“听见没?洋人都说咱们……了不起!”一个车夫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笑容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是啊,他说咱们的先人……欣慰…”一个老太太撩起衣角擦了擦眼角,“我那两个死在台儿庄的儿啊……值了……”

一种混合着悲壮、自豪、以及被理解的巨大情感,在沉默的民众心中汹涌奔腾。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每日的忍耐、挣扎、乃至牺牲,并非毫无意义,而是在书写一段连外国人都为之震撼的、可歌可泣的历史。

这封信也传到了某些特殊的圈子。

楚天拿着报纸,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本能地觉得这信“有问题”,是在“长他人志气”,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信里通篇都是敬佩和感慨,没有一句直接指摘当局,他想发作都找不到借口。

“处座,这……贾玉振连洋人都搬出来了…”手下低声道。

“哼,哗众取宠!”楚天把报纸扔在桌上,语气却有些外强中干,“不过是又一种蛊惑人心的手段罢了!”

而在阁楼里,贾玉振看着苏婉清刚刚画好的一幅速写——画的是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国老农,背影佝偻却坚定,脚下是破碎的河山,而远方,是隐约的城市轮廓和朝阳。

“玉振,你让咱们自己人,从外人眼里,看清了自己。”苏婉清轻声道。

贾玉振点点头,目光深邃。

“只有看清了自己从哪里来,正在走一条多么艰难又光荣的路,才能更加坚定地走向该去的地方。”

他顿了顿,“而有些人,却拼命想忘记来路,甚至想扭曲它。是时候,也让人们听听,那些‘邻居’家里的声音了。”

他知道,下一封信,将带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