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耻辱的烙印(1/2)

“林晓月”的信引发的关于自由与平等的清新之风尚未完全吹散山城的沉闷,第三封,也是贾玉振预告的最后一封“未来回信”,以一种截然不同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方式,轰然降临。

这一次,《希望周刊》头版没有诗意的引题,只有一行黑体加粗、触目惊心的文字:

“一个‘国贼’后代的痛苦自白:我的血脉,我的原罪”

刊载的,并非贾玉振以未来口吻写的回信,而是一封据称是“来自未来,一位不愿透露全名的‘汪姓青年’的求助信”。

这封信,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接剜向了时代最溃烂的伤口。

“编辑先生,贾先生,各位活在当下的同胞们:

请原谅我的冒昧与打扰。我写下这封信时,手在发抖,心在滴血。

我姓汪,这个名字,在我的家族里,是一个沉重的诅咒,一个洗刷不掉的污点。

在我二十二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太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家里的老相片上,他穿着体面的长衫,目光似乎带着几分威严。

长辈们对他的过往讳莫如深,只含糊地说他曾在动荡年代‘做过大事’。

我曾天真地以此为傲。

直到前年,老家祠堂翻修,重订族谱。

我怀着几分好奇和期待前去帮忙,想亲眼看看太爷爷的名字被庄重地记录在册。

然而,当我翻到属于我们这一支的那一页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太爷爷的名字,没有被工整地书写。

那里,只有一团浓黑肮脏的墨迹,粗暴地覆盖了原本的字迹,仿佛怕它玷污了洁白的纸页。

墨迹旁边,是用一种决绝的笔力,写下的两个小字:

国贼。

我当场僵住,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家族里一位最年长的叔公,看着我苍白的脸,叹了口气,用拐杖重重杵着地面,说出了那段被刻意掩埋的往事:“你太爷爷…当年,给日本人做事,帮着祸害自己人…是汉奸!”

从那一天起,我的天塌了。

‘汉奸的孙子’——这顶帽子,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把我死死压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

家族祭祖,我们这一脉被明令禁止参与。

长辈们说,我们‘骨头软,血是脏的’,不配跪拜列祖列宗。

我只能远远看着,看着其他支系的族人香火缭绕,跪拜如仪,而我们,像被驱逐的孤魂野鬼。

在学校里,不知怎么,消息就传开了。

同学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就是他祖宗,帮着鬼子杀自己人。’没有人和我一起打球,没有人和我同桌吃饭。我像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携带者。

我的父亲,一辈子都活在这个阴影下。

他勤劳,本分,试图用汗水洗刷原罪,但没用。

他一生郁郁寡欢,不到五十岁就撒手人寰。

临终前,他抓着我的手,眼睛瞪着虚空,反复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硬气一点…为什么…’

我恨!

我恨那个我从未谋面的太爷爷!

我恨他为什么不能像别人家的先辈一样,哪怕穷困,哪怕战死,至少留下一个清白的身后名,让子孙后代能挺直腰杆做人!

我恨他为了一时的富贵或者苟活,就把子孙后代都拖进了这永世不得翻身的耻辱深渊!

我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被你们看到。

我只是想问,想对着所有这个时代可能正在犹豫、正在苟且、正在试图走那条‘捷径’的人,发出我最绝望的呐喊:

看看我!

看看我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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