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玄卫无孔，罗网暗织（2/2）

“属下明白。”萧可肃然道，“已加派人手，专门分析所有与陛下健康相关的信息，无论是宫中药渣的流向、方士的进出频率，还是近侍只言片语的描述，皆不放过。”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对各司的任务进行了更细致、更深入的部署。扶苏深知，与赵高的斗争，已是一场全方位的博弈，玄卫便是他在这场黑暗博弈中最关键的棋子。

散会后，扶苏单独留下了蒙灵（她虽非玄卫核心，但因与扶苏关系特殊，且能力出众，已隐约成为连接明暗力量的重要桥梁）。

“蒙灵，”扶苏看着她，语气缓和，“玄卫之事，千头万绪，危险重重。你伤势初愈，本不应让你过多涉足……”

“公子，”蒙灵打断他，面具下的目光坚定无比，“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心……也已属于你。无论明枪暗箭，我都愿与你共同面对。玄卫之事，我或许不便直接插手，但卫朔军与玄卫之间，需要一条可靠的联系通道。我愿做这条通道，确保军情与密报，能在需要时畅通无阻。”

扶苏心中感动，握住她的手：“好。有你在，我放心。”他顿了顿，低声道，“近日，我总有些不安的预感。咸阳……怕是有大变故将生。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蒙灵反手握紧他，用力点头：“无论发生什么，卫朔军，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就在玄卫这张无形大网加速向匈奴王庭和咸阳深处蔓延的同时，一张由赵高亲手编织的罗网，也正在咸阳宫内悄然收紧。

深夜，丞相李斯府邸书房。

李斯独自一人对灯枯坐，眉头紧锁，手中拿着一份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奏章副本——那是他通过特殊渠道，看到的扶苏早些时候一份关于河套屯田进展的例行汇报。奏章原文客观务实，但在赵高“润色”后送至始皇面前的版本，却多了许多暗示扶苏“邀买人心”、“耗费国帑以营私兵”的险恶词句。

“指鹿为马……闭塞言路……排除异己……”李斯喃喃自语，烛光映照着他疲惫而焦虑的脸，“赵高此举，已是毫不掩饰。陛下……陛下您究竟……”

他不敢再想下去。作为帝国的丞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前朝局的危殆。赵高与胡亥，一个阴狠毒辣，一个昏聩无能，若让他们得势，大秦的江山……他毕生辅佐始皇缔造的帝国基业，恐怕真要毁于一旦。

可是，扶苏呢？那个远在北疆，声望日隆的长公子……他固然贤明，但身边聚集了蒙氏等军方势力，又似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手段和力量。若他上位，自己这个推崇法家、与蒙氏并非一路的丞相，又将置于何地？

忠君？爱国？还是……保身？

李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煎熬之中。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而此刻，咸阳宫深处，始皇的寝宫内。浓重的药味与熏香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龙榻之上，曾经横扫六合的始皇帝嬴政，面容枯槁，眼窝深陷，气息微弱，唯有那双偶尔睁开的眼睛，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帝王的锐利与猜疑。

赵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漆黑的药汁，跪在榻前，用他那特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语调轻声道：“陛下，该用药了。这是侯生、卢生二位仙师新进献的仙丹所化，有延年益寿之效……”

嬴政浑浊的目光扫过赵高，又扫过一旁垂手恭立、面带“忧色”的胡亥，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张开了嘴。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小心地将药汁喂入始皇口中。

无人知晓，这碗看似能续命的药汁，究竟是良药，还是催命的毒饵。帝国的阴影，已然浓重得化不开，而一张笼罩天下的巨网，正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织中，悄然织就，等待着最终收网的那一刻。玄卫无孔，罗网暗织，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暗战，已然进入了最凶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