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星骸迷踪．双线危机（1/2）

脱离舱从狂暴的空间乱流中挣脱出来的瞬间，所有仪表盘同时爆发出刺目的警报红光。

“跳跃完成！坐标……无法识别！”残骸的合成音在嘈杂的警报声中显得断断续续，“外部环境扫描显示……我们在一个未知星系的边缘！但恒星光谱特征……不匹配数据库中的任何记录！”

林琅强忍着因过度消耗能量而产生的眩晕感，挣开安全带，踉跄着扑到舷窗前。

窗外，是一幅诡异到令人窒息的景象。

他们悬浮在一片破碎的、如同被巨兽啃食过的星骸带中。大大小小的行星碎片、扭曲的金属残骸、冻结的冰晶尘埃，在微弱的星光下缓缓旋转。这些碎片的边缘异常光滑，像是被某种高精度切割工具整齐地切过，而非自然碰撞产生的参差不齐。

而更远处，那颗本应是星系核心的恒星——

它还在燃烧，但燃烧的方式完全违背物理常识。

恒星表面不是均匀的等离子体，而是被分割成无数个规整的六边形网格。每个网格内，火焰以完全相同的频率、相同的亮度、相同的涌动模式在燃烧，整齐得像一块被精心设计的电路板。从恒星延伸出的日冕，也不是自然形成的弧状喷流，而是一束束笔直的、银白色的能量射线，像探照灯般精准地扫过星系内的每一块碎片。

整个星系，安静得可怕。没有恒星风呼啸，没有辐射爆鸣，只有那种冰冷的、机械化的、规律到令人发疯的秩序感。

“这里……”苏晴的声音在颤抖，“被‘格式化’过？”

“是的。”残骸调出扫描数据，电子眼中的蓝光剧烈闪烁，“恒星被改造成了‘秩序熔炉’，用于维持整个星系的绝对法则稳定。所有行星都被拆解成标准模块，用于……某种建造工程。看那里——”

它指向扫描图的一角。在无数星骸环绕的中心区域，一个巨大的、尚未完成的银色结构若隐若现。那是一个由无数正多面体嵌套而成的复杂几何体，规模堪比小型行星，表面流转着与净化者舰船同源的冰冷纹路。

“净化者的‘秩序之塔’建造现场。”残骸的声音低沉下去，“它们在被征服的星系中建造这种结构，用于锚定和扩散它们的法则领域。一旦建造完成，整个星系将彻底沦为‘绝对秩序’的领土，任何不符合标准的存在都会被瞬间同化或清除。”

“那我们……”雷豹握紧了拳头，“跳到敌人老巢里了？”

“不完全是。”林琅突然开口。他左手掌心的三色烙印正发出温热脉动，与远处某个方向产生着微弱的共鸣，“契约回响……在这个星系里还存在。虽然很微弱，被秩序之塔压制，但它确实还在。”

他指向星骸带的深处，那里有一块特别巨大的、形状不规则的行星碎片：“回响来自那里。”

“可能是尚未被完全‘格式化’的契约遗物，或者是……某个被摧毁的遗蜕残片。”残骸快速分析，“但那里距离秩序之塔建造区太近，主动靠近风险极高。我们的脱离舱能源已经见底，隐形系统受损，一旦被净化者的巡逻单位发现……”

它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后果。

脱离舱内陷入短暂沉默。能源警报每三十秒响一次，像催命的钟摆。

“我们没得选。”林琅最终打破了沉默，他看向残骸，“脱离舱还能支撑多久？”

“维生系统：十二小时。动力系统：如果保持静默漂流，还能维持基础姿态调整约六小时。如果启动推进器前往您感应到的位置……”残骸计算了一下，“单程需要消耗四小时能量储备，且无法保证返程。”

“那就够了。”林琅说，“去那里。既然契约回响还在，就说明那里有净化者尚未完全掌控的东西。可能是资源，可能是信息，可能是……出路。”

“太冒险了。”苏晴皱眉，“如果那只是个陷阱呢？净化者可能故意留下一个诱饵，吸引像我们这样的‘契约相关者’上钩。”

“有可能。”林琅承认，“但我们同样可能在那里找到清除标记的方法，或者至少，弄清楚净化者到底想从契约里得到什么。”

他看向舷窗外那片冰冷的、秩序井然的星骸带：“而且……我有种感觉。那个回响，在呼唤我。不是陷阱的引诱，而是……求救。”

残骸的电子眼锁定林琅数秒，似乎在评估什么。最终，它点了点头。

“根据协议补充条款，当‘钥匙’做出明确判断时，守望者单位应予以配合。”它开始操作控制台，“我会将剩余能源的70%分配给推进器，执行一次低功率、长距离的隐蔽机动。但请注意，一旦进入秩序之塔的被动扫描范围，我们的隐形效果将大打折扣。”

“那就赌一把。”雷豹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兵王特有的、面对绝境时的疯狂，“反正最坏结果也就是被那帮铁罐头抓去‘格式化’，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推进器点火，发出沉闷的嘶鸣。脱离舱像一条受伤的鱼，悄无声息地滑入星骸带的阴影中，朝着林琅感应的方向缓缓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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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荒芜星系边缘。

“隼”号侦查舰拖着一道断断续续的尾焰，像醉汉般踉跄着飞向那颗暗淡的红矮星。舰桥内，警报灯已经熄灭了三分之一——不是因为故障修复，而是韩立手动关闭了那些次要的警报，以节省宝贵的能源。

“恒星辐射强度……只有标准值的3%。”沐小婉盯着传感器读数，声音干涩，“就算我们能靠近到足够距离启动星光收集阵列，充能效率也会低得可怜。要把能源舱填满到能支撑一次中等距离跃迁……至少需要三十天。”

“我们没有三十天。”韩立盯着导航界面，那里显示着一个倒计时——是他根据舰船能源衰减速率粗略估算出的“完全失速时间”：四十七小时。

更糟糕的是，尾翼上那个银色标记虽然隐蔽，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微弱的秩序波动。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虽然不起眼，但如果有净化者的巡逻单位恰好在附近……

“小婉。”韩立突然开口，“你之前说，火种感觉到晨曦之环有‘同类’的呼唤？”

沐小婉点点头，按住胸口：“嗯。那种感觉很清晰，就像……失散多年的亲人，在遥远的地方呼唤我的名字。”

“那火种能不能……”韩立斟酌着用词，“暂时屏蔽或者干扰那个标记？不需要清除，只要让它进入‘休眠’状态，在我们充能期间不被发现就行。”

沐小婉闭上眼睛，意识再次沉入火种。这一次，她没有向外共鸣，而是向内探索，试图理解这枚古老晶体更深层的功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韩立紧张地注视着传感器屏幕，生怕下一秒就有银色的几何体从虚空中跳出。

突然，沐小婉睁开眼睛，瞳孔中金光大盛！

“可以！”她声音带着惊喜，“火种内部有一个古老的协议接口，叫做‘庇护之誓’！它原本是用来在契约守护者之间建立临时安全区的功能，原理是用纯净的秩序能量形成一个‘信息屏障’，屏蔽外部探测和追踪！但启动它需要……需要两个或以上火种持有者共鸣激活！”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我们现在只有我一个……”

韩立的心沉了下去。但下一秒，他猛地抬头：“等等！你刚才说，‘纯净的秩序能量’？除了火种，还有没有其他东西符合这个条件？”

沐小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有！林琅大哥通过亚空间弦传输给我们的那些能量！虽然大部分已经用于维持引擎，但能源舱的缓冲器里应该还有微量残留！那些能量来自遗蜕，是最纯净的契约秩序能量！”

“残存量够吗？”

“不知道，但可以试试！”沐小婉已经冲向舰桥后方的能源控制台，“舰长，你来操控飞船，尽量靠近恒星！我需要稳定的能量环境来引导！”

韩立立刻接手控制权，将侦查舰的航向微微调整，朝着红矮星稀薄的日冕层边缘靠近。温度读数开始缓慢上升，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能源控制台前，沐小婉双手按在缓冲器的能量输出接口上，胸前的火种晶体亮如小型恒星。她引导着火种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勾动”缓冲器内残留的那一丝金色能量。

过程异常艰难。那能量虽然纯净，但量太少了，像风中残烛，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消散。沐小婉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嘴唇咬出了血痕。

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二十分钟。

就在韩立以为要失败时——

嗡！

一股温暖的金色光晕，以沐小婉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舰桥，并迅速向外蔓延，覆盖了整艘侦查舰！

光晕与舰船尾翼的银色标记接触的瞬间，标记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暗淡下去，仿佛被一层金色的薄膜包裹，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成功了！”沐小婉虚脱般瘫倒在地，但脸上洋溢着笑容，“庇护之誓激活了！标记被暂时屏蔽了！但这个效果……最多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七十二小时后，屏障会自然消散，标记会重新活跃，而且可能会因为被干扰而发出更强的定位信号。”

“七十二小时……够了。”韩立看着传感器上终于稳定下来的能量读数，“如果我们能在三天内收集到足够进行一次短途跳跃的能源，就能离开这片区域，去往……”

他调出星图，快速计算。

从当前位置到晨曦之环，即使以最优路线，也需要四次跃迁。而“隼”号现在的状态，连一次完整跃迁的能量都不够。

但有一个折中方案。

在前往晨曦之环的路径上，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有一个标注为“流浪小行星带”的区域。根据旧记录，那里偶尔会有星际拾荒者建立临时据点，进行黑市交易和资源交换。如果运气好，他们或许能在那里获取能源补给，甚至找到前往晨曦之环的向导。

风险极高。流浪小行星带是法外之地，充斥着逃亡者、海盗和各类危险分子。但比起坐等能源耗尽，这至少是一条生路。

“调整航向。”韩立做出决定，“目标：流浪小行星带。我们先去那里碰碰运气。”

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哀鸣，推动着侦查舰，缓缓转向。

而在舰船尾翼，那枚被金色光晕包裹的银色标记，在“休眠”中，依旧以某种难以察觉的方式，记录着舰船的每一个航向修正，每一次能量波动。

就像一颗埋入土壤的种子，静静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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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骸带深处。

脱离舱关闭了所有非必要系统，像一块真正的金属残骸，随着引力潮汐缓缓漂流。舱内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维生和探测功能，照明完全关闭，只有控制台上几个关键仪表的微光，映照着三张紧绷的脸。

他们已经漂流了三个小时。距离林琅感应的位置，还有大约一半路程。

“秩序之塔的被动扫描波，每十七分钟扫过一次这片区域。”残骸低声报告，“我们的伪装在最近两次扫描中，出现了0.3%的波动异常。虽然还没达到触发警报的阈值，但继续靠近的话……”

它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警报声打断！

不是来自脱离舱内部，而是来自外部探测器的被动接收阵列！

“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方位：正前方，距离约八百公里！”残骸瞬间调出扫描图像。

图像中，一块直径超过十公里的巨大行星碎片背面，突然爆发出一团刺目的银白色光芒！光芒中，三艘净化者巡逻艇——小型的正四面体飞行器——正环绕着一艘破损的、风格迥异的星舰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