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静思回响．彼岸微光（2/2）
“火种……不喜欢那个东西。”沐小婉低声道，“它说那东西……‘没有温度’，‘只有计算’，‘在分解世界’。”
没有温度，只有计算，在分解世界？这描述让韩立更加毛骨悚然。
“还有多久？”沐小婉问。
“如果没有更多意外，最多一个标准时，我们就能进入前哨信标的有效牵引范围，也许能接收到更具体的引导……”韩立话音未落，主屏幕再次发出刺耳的警报！
【警告！前方检测到高强度空间褶皱！疑似自然形成与未知干扰叠加！】
【滑流即将中断！请准备应对剧烈颠簸及可能的空间撕裂！】
“该死！又来了！”韩立狠狠锤了一下控制台，立刻开始紧急操作。
只见侦查舰前方，原本平缓（相对而言）的滑流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礁石，猛地向上“翘起”，形成了一个近乎垂直的、扭曲的“瀑布”状结构！而在那“瀑布”的边缘，空间像被揉皱的纸张，布满了细微却危险的黑线——那是空间稳定度极低、可能直接撕裂的征兆！
如果强行冲过去，舰船很可能被空间褶皱撕碎；如果试图绕过，以他们现在的能量和机动性，几乎不可能，而且会严重偏离航线。
“小婉！火种还能不能……”韩立看向沐小婉，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沐小婉看着怀中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火种，又看看屏幕上那可怕的“空间瀑布”，一咬牙，将火种紧紧贴在胸口，闭上了眼睛。她没有试图调动火种的力量去做什么，而是将自己的心神、自己的恐惧、自己的渴望——渴望见到哥哥姐姐，渴望大家平安团聚——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火种，仿佛在祈祷，又仿佛在诉说。
奇迹发生了。
那微弱到极致的火种，仿佛被这纯粹而炽烈的情感所触动，核心处，一点比针尖还细小、却纯粹到不可思议的金红色光芒，猛地一闪！
没有能量爆发，没有光芒万丈。
但就在那一瞬间，侦查舰前方那恐怖的“空间瀑布”，其中一条相对“平缓”的、原本被混乱能量掩盖的次级涡流，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点亮”了一瞬，在韩立的导航屏幕上清晰地标识出来！这条涡流虽然依旧颠簸，却避开了最危险的空间褶皱核心，蜿蜒通向大致正确的方向！
这指示只持续了不到两秒，火种的光芒便彻底沉寂下去，变得冰冷，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灵性。沐小婉身体一晃，软倒在座椅上，脸色灰败，陷入了深度昏迷。
“小婉！”韩立惊呼，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去查看，机会转瞬即逝！他凭借着那惊鸿一瞥的记忆和顶尖飞行员的直觉，将所剩无几的能量全部注入推进器，操控着伤痕累累的侦查舰，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那条被“点亮”的次级涡流！
剧烈的翻滚、撕扯、金属扭曲的巨响再次充斥舰桥。韩立死死抓住控制杆，嘴里弥漫着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全靠意志力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砰！
侦查舰如同被吐出的石子，猛地从亚空间跌回常规宇宙空间，巨大的惯性让舰船打着旋向前滑行。
刺眼的红光和警报声再次响起，但韩立已经顾不上了。他喘息着，看向主屏幕。
能量储备：1.2%。多个系统离线。维生系统报警。
但是——
在前方漆黑的虚空中，一点稳定的、柔和的银白色光点，正在有规律地闪烁。那是前哨激活的导航信标！旁边还有清晰的、不断重复的引导信号和入口坐标！
他们……到了！
“成……成功了……”韩立脱力般瘫在座椅上，汗水浸透了衣服。他挣扎着看向旁边昏迷的沐小婉，又看了看那近在咫尺的希望之光，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庆幸。
他立刻用最后一点能量，向前哨发送了抵达信号和紧急求援信息。
几乎是同时，前哨的回复传来，是残骸的声音：“收到。检测到你方舰船严重受损，生命体征一强一弱。正在开启备用入口通道，准备接应。请按照最终引导航线，缓慢靠近。”
韩立强打精神，开始操控几乎失去动力的侦查舰，如同蜗牛般，朝着那银白色的信标，一点一点挪去。
而在侦查舰脱离亚空间的那片区域，那无处不在的“幽影之眼”观测信号，并未跟随着进入常规宇宙。它似乎在亚空间的边界“停留”了片刻，那股冰冷的“计算”感达到了顶峰，仿佛完成了某个阶段的“数据采集”或“观察实验”。
随后，信号缓缓淡化、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韩立知道，它肯定还在。这种被未知存在“注视”和“测试”的感觉，恐怕将会长久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几分钟后，侦查舰艰难地“滑”入前哨备用入口开启的、微弱的光膜之中。接驳通道的机械臂（有些锈蚀，但还能动）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舰船。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韩立最后看到的，是隔离窗外，苏晴和雷豹焦急奔来的身影，以及跟在他们身后、那个造型奇特的破损机器人。
终于……汇合了。
然而，就在侦查舰被拖入前哨内部，入口光膜缓缓关闭的同时，在遥远至常规观测手段无法企及的虚空深处，一点比星辰更加黯淡、却恒定存在的“目光”，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悄然锁定了“避难所前哨-γ”的方位。
在那“目光”背后，是无法理解的冰冷逻辑与算法。一条新的、关于“变量l（林琅）及关联体”的“观测日志”，被记录并上传至某个超越维度的信息网络。
日志末尾的评估栏，闪烁着一串冰冷的符号，翻译过来大致是：
【初步接触测试完成。目标展现低阶秩序共鸣、有限空间适应性及微弱情感干涉现象。关联‘古圣法则节点’产生轻微扰动。威胁等级：极低（当前）。观测价值：中等。建议：保持周期性监测，记录‘钥匙’成长数据及与‘节点’交互进程。如‘节点’活性超过阈值或‘钥匙’产生不可控变异，启动‘深度分析协议’或‘无害化处理预案’……】
黑暗的宇宙，依旧沉默。只有前哨内，久别重逢（或初见）的众人，尚不知晓，他们刚刚经历的波折，以及他们此刻的避难所，已经悄然落入了某个更加宏大、也更加冰冷的“观测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