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前哨之影．沉睡之秘（2/2）

他看向舱外正与机器人缠斗、险象环生的苏晴和雷豹，又看向那个即将发射能量束的机器人手臂，用尽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林琅，星辰遗民，三相之力承载者……以此身为凭，请求……依据‘守望者协议’最终章……予以庇护……并履行……‘钥匙’之责。”

这段话，他使用的是纯正的星辰通用语，声音不大，却在某种残留的能量共鸣下，清晰地回荡在机库中。

机器人手臂上凝聚的暗红能量，骤然停滞了。

它幽蓝的眼睛转向林琅，扫描光束再次落下。这一次，扫描持续了更长时间，似乎在反复确认什么。

片刻之后，它手臂上的能量光芒彻底熄灭，手掌变形恢复成普通五指形态。它松开了对雷豹的钳制（雷豹趁机后跳脱身），后退了一步。

“语音指令确认。声纹特征与能量特征双重验证通过。”机器人的合成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恭敬？“‘钥匙’凭证已提交。欢迎您，三相之力承载者，林琅阁下。‘守望者-γ’序列，代号‘残骸’，为您服务。”

它那破损的金属身躯，微微向前倾了倾，做了一个类似鞠躬的动作。

“刚才的攻击行为，属于协议规定的自动防卫流程。对您及您的同伴造成的困扰与威胁，我表示歉意。检测到您能量核心处于高损毁状态，请求允许继续执行稳定程序。”

局势的突然逆转，让苏晴和雷豹都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气。苏晴立刻道：“允许！请立刻稳定他的伤势！”

“遵命。”代号“残骸”的机器人走向隔离舱的控制面板（面板从地板升起），开始快速操作。隔离舱内的白色光芒变得更加柔和，那些银色光丝开始释放出蕴含着微弱秩序与生命能量的波动，缓缓渗入林琅体内，配合他自身残存的力量，开始小心翼翼地修补那些能量核心的裂痕。这个过程显然极为缓慢且精细，林琅闭上眼睛，眉头紧蹙，但身体不再有崩溃的迹象。

“稳定程序已优化执行。预计完全修复需要大量时间与稀有能量，当前条件仅能维持不再恶化并缓慢恢复基础活性。”残骸报告道。

“这就够了，谢谢你。”苏晴真诚地说，随即急切地问道，“我们的同伴，一艘侦查舰，两位成员，还在外面的虚空，可能离这里不远，能量即将耗尽，你能找到他们吗？或者，前哨有没有办法接应？”

残骸眼中的蓝光闪烁：“前哨外部探测阵列功率严重不足，主动扫描范围有限。但可尝试被动接收特定频段求救或识别信号。请提供你们舰船的识别码或通讯频率。”

苏晴立刻将韩立侦查舰的识别码和通用求救频率告知。

残骸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调动资源：“已设定被动监听模式。一旦接收到匹配信号，将立即报告。此外，前哨备用机库及小型导航信标可能仍具备最低限度功能，若接收到信号，可尝试引导舰船前往备用入口，但无法提供牵引或对接辅助，因能源及设备完好度不足。”

有希望！苏晴和雷堡心中一喜。

“另外，”残骸转向林琅的方向，尽管林琅闭着眼，“林琅阁下无意识状态下发出的‘古圣语’音节，以及引发的核心区共鸣，需要解释。”

“古圣语？”苏晴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一种早于星辰文明鼎盛时期，传说中与宇宙本源法则直接相关的古老语言。通常只有达到极高生命层次或承载特殊使命的存在，才有可能在深层意识中烙印片段。”残骸解释道，“共鸣指向的是前哨最深处，也是本设施存在的核心目的——‘沉眠之间’。”

“沉眠之间？里面是什么？”雷豹问。

“根据‘守望者-γ’协议最高权限封存信息，‘沉眠之间’安置着一具‘古圣遗蜕’，或称‘最初契约之躯’。它是某个早已消逝在时间长河中的上古文明，与宇宙本源签订的‘最初契约’的物质化载体之一，也是稳定本星系团边缘‘秩序场’的诸多锚点之一。”残骸的声音带着一种机械的肃穆，“‘钥匙’的终极使命之一，便是与这样的‘遗蜕’产生共鸣，在必要时，重启或加固它所维系的‘契约’与‘秩序’。”

苏晴和雷豹听得心神震撼。古圣遗蜕？最初契约？秩序场锚点？这些信息远超他们之前的理解。

“林琅他……怎么会和这个‘遗蜕’产生共鸣？”苏晴看向舱内安静下来的林琅。

“未知。”残骸回答，“可能性一：他作为‘钥匙’，本身便与‘契约’存在先天联系。可能性二：他精神意识深处的加密信息区块或那个未知能量烙印，包含了与‘古圣遗蜕’相关的指令或召唤机制。可能性三：在之前与混沌的高强度对抗及三相之力融合过程中，他的生命本质发生了某种贴近本源的嬗变，无意识触及了‘遗蜕’的共鸣频率。”

“刚才的共鸣有危险吗？”雷豹更关心实际威胁。

“低强度共鸣无直接危险，但可能轻微扰动‘遗蜕’的沉睡状态，并消耗前哨本就宝贵的维持能量。高强度或持续共鸣，则可能意外激活‘遗蜕’的部分功能，或引动其防护机制，后果难以预料。”残骸顿了顿，“建议在林琅阁下恢复基本行动能力与意识控制力之前，不要靠近‘沉眠之间’区域。”

就在这时，残骸的头部突然转向另一个方向，眼中的蓝光急促闪烁了几下。

“报告：被动监听阵列捕捉到微弱信号。频率匹配度87%，识别码模糊但疑似目标。信号源方位已初步三角定位，距离本前哨……约零点三光年。信号强度极弱，断续，表明发射源能量严重不足且可能受损。”

“是韩立和小婉！”苏晴激动道，“能建立通讯吗？哪怕单向发送引导信息也好！”

“正在尝试以最低功耗发送定位信标及简易前哨入口坐标信息。”残骸回答，“但对方接收并成功抵达的概率，取决于其舰船剩余能量、导航系统完好度以及……虚空环境的稳定性。根据扫描，本区域存在细微的空间涟漪，疑似不久前发生过大规模能量宣泄的残余影响。”

大规模能量宣泄？是中继站彻底崩溃？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苏晴和雷堡的心又提了起来。零点三光年，在星际尺度上不算远，但对于一艘能量见底、可能受损的侦查舰来说，这段路程依然充满未知与风险。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和隔离舱内缓慢的能量修复中一点点流逝。

大约过了两个标准时（前哨有自己的计时），林琅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的眼神彻底恢复了清明，虽然虚弱依旧，但那种濒临崩溃的迹象已经消失。在残骸的许可下，隔离舱舱门打开。

苏晴立刻上前扶住他。“感觉怎么样？”

“……像被拆开又勉强拼回去。”林琅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沙哑，“不过，至少暂时不会散架了。”他能感觉到体内能量核心的裂痕被一种温和的外力暂时“粘合”住了，但想要真正修复乃至恢复力量，还需要漫长的休养和可能的外部条件。

他看向残骸，点了点头：“谢谢。”

“职责所在，林琅阁下。”残骸回应，“您的同伴舰船已接收到引导信号，正在尝试调整航向。但根据其速度推算，抵达预计需要十五至二十标准时。在此期间，建议您休息，并熟悉前哨基本信息。能量恢复方面，前哨储备的‘秩序结晶’已近枯竭，无法直接供您吸收，但环境中的游离秩序能量对您缓慢恢复有益。”

林琅在苏晴的搀扶下，慢慢走出隔离舱，打量着这个冰冷、废弃却又隐藏着巨大秘密的前哨机库。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残骸身后那扇门，门后的黑暗深处，那“心跳”般的脉动依然存在，微弱却恒定，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刚才无意识状态下发生的事，他有些模糊的印象，尤其是那种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呼唤”与“共鸣”感，以及口中不由自主发出的古老音节……

“残骸，”林琅开口，“关于‘古圣遗蜕’和‘沉眠之间’，我能知道更多吗？还有，我意识里的那个‘烙印’……”

残骸的幽蓝眼睛注视着林琅：“关于‘遗蜕’，在您恢复更多、并获得更高级权限前，我只能提供基础信息。而关于您意识中的烙印……”它停顿了一下，“那超出了我的分析能力与协议授权范围。或许，当您直面‘遗蜕’时，答案自会浮现。或者，当您的同伴抵达，那位与‘火种’共鸣的个体，可能提供不同的视角。”

火种？小婉？

林琅若有所思。看来，一切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那个沉睡在深处的“遗蜕”，以及他们这个因缘际会凑在一起的团队。

就在他们初步交流，暂时安顿下来，等待韩立和沐小婉抵达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残骸接收到侦查舰信号的那个方向，遥远的虚空背景中，除了那微弱断续的求救信号，还有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环境辐射融为一体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如同隐形的触须，也正朝着这个早已被遗忘的前哨方向，悄然蔓延而来。

那波动中，带着一丝冰冷的、贪婪的……探寻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