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血肉回廊．守望者（2/2）

三人沿着管道狂奔。林琅在颠簸中又发出痛苦的低吟，胸口的暗金色光芒与银色纹路剧烈冲突，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灼伤般的痕迹。

管道尽头，是一扇圆形的应急密封门。门上有手动开启装置，但需要转动三个转轮到特定位置——和当初打开侦查舰舱门类似。

“小婉，能感应到正确位置吗？”苏晴对着通讯器喊。

片刻沉默后，沐小婉的声音传来，带着不确定：“火种……火种在示警。它说门后面有‘悲伤的守望者’和‘未熄灭的炉火’。转轮的位置……我感觉应该是……左转两圈半，右转一圈，中间转轮转到红色标记对齐。”

雷豹和苏晴迅速操作。随着转轮就位，密封门内部传来气密解除的嘶嘶声，然后缓缓向内打开。

一股冰冷的、带着消毒剂和陈旧气息的空气涌出。

门后，是一条洁白的、灯光柔和的走廊。与外面的恐怖景象截然不同，这里干净、整洁，仿佛时间停滞在了污染爆发前的那一刻。走廊两侧是透明的观察窗，可以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医疗设备和休眠舱。

但诡异的是，所有观察窗内，都站着一个人。

他们穿着星辰研究员的白袍，背对着走廊，面朝室内，一动不动。像雕塑，又像在守望着什么。

苏晴和雷豹警惕地踏入走廊。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最近的一个观察窗前，那名“研究员”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是正常的，没有污染痕迹，但双眼空洞，皮肤苍白得像蜡。他开口，声音干涩，像许久未用的机器：

“身份验证。请出示……三相之力共鸣。”

话音刚落，林琅胸口的暗金色光芒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与走廊天花板上镶嵌的某个晶体阵列产生共鸣，投射下一道交织着银、蓝、金三色的光柱，将林琅笼罩其中。

“验证通过。”研究员的声音毫无波澜，“守望者序列07，为您服务。请随我来，前往核心熔炉。”

他转身，朝着走廊深处走去。其他观察窗前的研究员也纷纷转身，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被同一个程序操控的傀儡。

“他们……不是活人。”雷豹低声说，“是某种……全息投影？还是被保留意识的躯壳？”

“更像是后者。”苏晴看着那些空洞的眼睛，“他们的意识可能被上传或困在了这里，维持着医疗区的运转。”

跟随“守望者07”，他们穿过数道自动开启的密封门，进入一个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祭坛般的装置，由无数精密的水晶导管和能量线圈构成，中央有一个凹陷的人形轮廓。装置上方，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缓缓旋转的三色晶体——银色、蓝色、暗金色，各自占据三分之一，交界处流淌着融合的光晕。

“核心熔炉，三相稳定装置。”守望者07抬起手，指向那个装置，“设计用途：引导并固化三相之力的融合，完成‘钥匙’的最终淬炼。警告：仪式具有高风险，若融合失败，持有者将彻底崩解，能量释放将摧毁本区域。”

“钥匙？”苏晴抓住关键词，“什么钥匙？”

“访问权限不足。”守望者07机械地回答，“基础信息：本设施‘守望者之眼’建立的深层目的，为监控‘深渊裂隙’及封印‘裂隙看守者’。‘钥匙’为重启或加固封印的必要条件。污染事件导致封印松动，‘看守者’部分意识已渗入本站。你们在b-07所见，为其延伸体。”

“裂隙看守者……就是那个要醒来的东西？”雷豹问。

“肯定。备用能源加速消耗，为其苏醒提供能量。预估完全苏醒时间：1小时37分。苏醒后，它将吞噬本站全部物质与能量，进化为完全体，并尝试突破封印，进入主物质宇宙。”

时间紧迫。

苏晴看向装置，又看向昏迷的林琅：“这个仪式，能救他吗？”

“仪式目的为‘淬炼钥匙’，而非治疗。但若成功，三相之力将达成稳定平衡，持有者生命形态将完成跃迁。若失败，死亡。”守望者07毫无情感波动地陈述，“请决定。注意：只有一次尝试机会。”

“如果林琅不进行仪式，会怎样？”苏晴问。

“根据扫描，持有者体内三相之力已进入不可逆冲突阶段。预估自然崩溃时间：42分钟。崩溃时将释放相当于三级能量核心爆炸的冲击，摧毁本站剩余结构。”

死局。

不尝试，林琅必死，还可能拉所有人陪葬。尝试，可能死，也可能活，还能获得成为“钥匙”的力量——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钥匙”具体要开什么锁。

“林琅……会怎么选？”雷豹看向担架上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仿佛回应他的问题，林琅的眼皮颤动，缓缓睁开。

这一次，他的眼神是清明的，尽管充满了疲惫和痛苦。他的目光扫过苏晴、雷豹，最后落在中央的三相稳定装置上。

“我……”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听到了……歌声……”

“歌声？”

“从那个晶体里……”林琅吃力地抬起手指，指向悬浮的三色晶体，“很多声音……在唱……星辰的歌……他们在等我……完成……约定……”

他看向苏晴，露出一个虚弱却决绝的笑：“放我上去。这是……唯一的路。”

苏晴的眼眶红了。她咬紧嘴唇，用力点头。

守望者07操作控制台，装置中央的人形轮廓升起，形成一个平台。苏晴和雷豹小心地将林琅抬上去，平放在轮廓中。无数纤细的能量触须从装置内部伸出，轻轻连接到他身体的关键节点。

“仪式启动准备。请无关人员退至安全区域。”守望者07指向大厅边缘的隔离罩。

“不。”苏晴站在原地，“我要在这里陪他。”

雷豹也一动不动。

守望者07没有坚持，只是机械地说：“仪式开始后，不可中断。任何外部干扰都将导致灾难性后果。祝你们……好运。”

他退后几步，与其他几个不知何时聚集过来的“守望者”站成一排，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装置。

装置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上方的三色晶体加速旋转，投下更强烈的光柱，将林琅完全笼罩。银、蓝、金三色能量如同活物，沿着那些连接触须，注入林琅体内。

林琅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他体表的所有纹路同时亮到刺眼，三种能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融合、再冲撞。皮肤不断裂开又愈合，渗出混合着光粒的血液。

“啊——！！！”

难以想象的痛苦让他几乎失去意识，但那双眼睛始终睁着，死死盯着上方的晶体，仿佛在从那“歌声”中汲取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装置的能量读数急剧攀升，整个大厅都在微微震动。外面的走廊，灯光开始明灭不定——仪式在抽取本已匮乏的站内能源。

“能源下降速度加剧！只剩5%了！”韩立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焦急，“而且b-07那个东西的苏醒进程在加速！它好像察觉到了这里的能量波动，变得非常……兴奋！”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林琅胸口，那股暗金色能量突然脱离控制般爆发，不再是温和的融合，而是展现出强烈的侵略性！它试图吞噬另外两种能量，独占林琅的身体！银色秩序火焰和蓝色星辰之力激烈抵抗，三方混战让林琅的身体开始出现实质性的崩解迹象——左手手指从指尖开始，化为光粒消散！

“不！”苏晴想冲过去，被雷豹死死拉住。

“不能干扰！”雷豹吼道，眼睛血红。

千钧一发之际，沐小婉的声音突然透过通讯器传来，清澈而坚定：“林琅大哥！听得到吗？火种说——你不是容器！你是熔炉！不要被它们控制，你要控制它们！想起你是谁！想起你要守护的人！”

这段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入林琅混沌的意识深处。

我是谁？

我是林琅。

星辰的遗民。

苏晴的同伴。

小婉的大哥。

豹子的兄弟。

韩立的朋友。

我要……带他们回家。

“啊——！！！”

林琅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不是痛苦，而是宣言！

他左眼的银色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契约文字般的符文！右眼的星璇疯狂扩张，仿佛要将整个宇宙纳入其中！而胸口，那股暗金色能量在这一刻，竟被银与蓝的光芒强行渗透、转化，褪去污秽，显露出一种纯净的、如同朝阳初升般的金色！

三相之力，在这一刻，真正开始了融合。

不是缝合，不是压制，而是以林琅的意志为核心，重构成全新的、统一的力量！

装置的能量读数突破临界点，三色晶体绽放出太阳般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光芒中，林琅消散的手指开始重生，身体的崩解逆转，所有伤口急速愈合。一股难以言喻的、浩瀚而威严的气息，从他身上缓缓升起。

守望者07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那是……震撼。

“钥匙……淬炼……成功。”

但就在这成功的时刻，整个中继站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韩立的尖叫声传来：“那个东西醒了！b-07的‘裂隙看守者’完全苏醒了！它正在朝医疗区移动！而且……而且能源只剩2%！医疗区的屏障要撑不住了！”

大厅的墙壁开始龟裂，外面传来恐怖的、如同万兽咆哮的巨响。

守望者07转向苏晴，语速加快：“仪式尚未完全稳固，需要至少十分钟！你们必须守住大厅入口！绝不能让‘看守者’干扰最后阶段！”

他抬手，大厅入口处降下厚重的合金闸门，但闸门刚落下，就被外面巨大的力量撞击得向内凸起！

“它来了！”

雷豹举起能量手枪，站到闸门前。苏晴握紧切割器，站到他身旁。

闸门第二次撞击后，中央出现裂痕。第三次撞击，一只由无数血肉触须构成的、巨大无比的“手掌”，硬生生撕开了合金闸门！

暗红色的、流淌着粘液的庞然大物，堵在了门口。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表面不断浮现出痛苦的人脸，中央则是一只占据了半个“身体”的、如同深渊般的巨大眼睛。

那只眼睛，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装置中的林琅。

眼神里，是无尽的贪婪、愤怒……和一丝恐惧。

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身躯挤进大厅，扑向中央的装置！

“休想！”

雷豹和苏晴，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