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游荡（1/2）

哪吒离开陈塘关后，漫无目的地在三界之中游荡。

他成了圣人。

力量充斥着四肢百骸，一个念头，便可跨越山海，颠覆乾坤。

可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茫。

过去，他为了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而战。

为了摆脱魔丸的宿命，为了向那不公的命运证明自己，他付出了所有。

现在，他做到了。

他斩断了与父母的尘缘，吓退了卑劣的仇敌，告别了唯一的朋友。

他自由了。

可自由之后呢？

该去向何方？

他的脚下，是浩瀚无垠的三界。

天宫高悬，仙气缥缈，却充满了虚伪的规则与冰冷的秩序。

地府幽深，轮回往复，却刻板地运转着所谓的“天道”。

人间红尘滚滚，众生疾苦，却也充满了偏见与愚昧。

何处，才是他的归宿？

他不知道。

或许，这天地之大，本就没有他的归宿。

他的身形如同一道流光，划破长空，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

他只是飞着，看着。

看着下方的山川河流，看着云卷云舒。

那张俊美而冷漠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

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旁观者。

高悬于诸天万界的巨大银幕，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他的过往，无数的评论如瀑布般滚滚而下。

“这才是哪吒！这才是我们想看到的哪吒！”

“圣人一怒，伏尸百万！刚才那一眼，简直帅爆了！”

“敖广和申公豹那两个怂包，跑得比兔子还快，笑死我了！”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哪吒，去走你自己的路吧！”

这些赞美，这些认同，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现在，当他真正得到时，心中却不起半点波澜。

他人的看法，早已不再重要。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他就是他。

是哪吒。

仅此而已。

不知飞了多久，一股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气息，从下方的一座仙山中冲天而起，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气息，与他身上的反骨，竟有几分遥相呼应。

他心中微动，身形一转，朝着那座仙山落了下去。

花果山。

水帘洞。

这里是那只猴子的地盘。

哪吒悄无声息地落在山巅的一块巨石上，收敛了全部气息。

他看到，就在不远处，一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青石上。

他手里抓着一颗硕大的仙桃，啃得汁水四溅，一双火眼金睛，却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银幕，看得津津有味。

那猴子不是别人，正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搅得三界不宁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此刻的孙悟空，看得正起劲。

当他看到哪吒一枪逼退敖广，一圈砸飞申公豹时，他激动地一拍大腿，手里的桃子都差点飞出去。

“打得好！打得好！就该这么打！”

当他看到李靖拿出宝塔，逼迫哪吒时，他气得抓耳挠腮，龇牙咧嘴，恨不得自己冲进银幕里，一棒子敲碎那破塔。

“好个不要脸的托塔天王！虎毒尚不食子，你算什么父亲！”

而当他看到哪吒剔骨还父，削肉还母，喊出那句惊天动地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时。

孙悟空猛地站了起来！

他手中的仙桃被捏得粉碎，汁水顺着猴毛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那双火眼金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烈焰！

仿佛看到了五百年前，那个被压在五行山下，对着苍天怒吼的自己！

“好！”

“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

孙悟空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快意与激赏，震得整个花果山的猴子猴孙都瑟瑟发抖。

“说得好！说得痛快！”

他猛地转过头，火眼金睛瞬间就锁定了站在不远处的哪吒。

他没有半分惊讶，反而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大笑着迎了上来。

“哪吒三太子！”

孙悟空一个筋斗翻到哪吒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眼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不！不对！”

他挠了挠毛茸茸的脸颊，嘿嘿怪笑起来。

“现在，该叫你哪吒圣人了！”

“你刚才那番话，可说到俺老孙的心坎里了！”

孙悟空的声音洪亮而真诚，带着一股子发自内心的亲近。

他不像天庭那些神仙，看到哪吒如今的修为，要么是敬畏，要么是恐惧，要么是嫉妒。

在这只猴子眼里，只有认同。

是同类之间的认同！

哪吒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一身反骨，桀骜不驯的猴子，那颗早已冰封死寂的心，竟难得地泛起了一丝暖意。

他也想起了当年。

想起了自己在天庭之上，与这只无法无天的猴子打得天翻地覆。

那一战，他们是敌人。

但那一战，也打得酣畅淋漓，惺惺相惜。

哪吒那张一直紧绷的俊脸上，线条柔和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齐天大圣。”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别来无恙。”

他没有叫他“斗战胜佛”，那个被西天佛门驯化后的封号。

他叫的，是那个敢于向天地宣战的，“齐天大圣”。

孙悟空听到这个称呼，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他用力一拍哪吒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哈哈哈！好兄弟！还是你懂俺老孙！”

他一把拉住哪吒，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将他按在了自己刚才坐的青石上，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更大更红的仙桃，硬塞进哪吒手里。

“来来来，坐！尝尝俺老孙这花果山的桃子，保管比天庭那帮老倌儿的蟠桃好吃！”

诸天万界的观众，看到这一幕，直接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梦幻联动啊！孙悟空和哪吒凑到一起了！”

“完蛋了，玉帝老儿的凌霄宝殿又要开始装修了！”

“一个刚挣脱宿命，成了圣人；一个本性难移，骨子里的反叛就没停过。这俩人要是联手，三界还有谁能治得了他们？”

“快看西天大和尚们的脸色，一个个黑得跟锅底一样！”

“如来佛祖：感觉压力好大，坐莲台都坐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