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窃窃私语（1/2）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羊村的集会钟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所有的小羊都睡眼惺忪地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走向了中央广场。

钟声如此急促，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宣布。

一些羊还在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村长又有什么新发明要展示吗？”

“不像啊，这钟声听着就让人心慌。”

“难道是灰太狼又来了？”

当他们到达广场时，才发现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站着的不是慢羊羊村长，而是沸羊羊。

他双手抱胸，肌肉贲张的身体在晨光下散发着一种令人畏惧的压迫感。他的眼神冷漠而孤傲，扫视着下方聚集起来的羊群，就像一头狮王在检阅自己的领地。

慢羊羊村长站在他的身侧，位置甚至还靠后了半步，脸上挂着复杂而无奈的表情，手里的拐杖似乎也失去了往日支撑他权威的力量。

所有羊都噤声了。

他们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和沉重。

沸羊羊，这个曾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撞小子，仅仅用了一夜的时间，就彻底颠覆了羊村千百年来的秩序。

现在，他才是这里的王。

沸羊羊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只羊的耳朵里。

“从今天起，羊村，由我说了算。”

他的开场白简单粗暴，没有任何修饰。

台下鸦雀无声。没有羊敢反驳，甚至没有羊敢大声呼吸。昨天那撼天动地的一拳，已经将所有的质疑和反抗都砸得粉碎。

沸羊羊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权力。

他的目光在羊群中扫过，最后，定格在了一个狼狈的身影上。

喜羊羊。

他站在羊群的边缘，浑身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如纸。他曾经是羊群的中心，是所有目光的焦点，但现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真空地带，没有一只羊愿意靠近他。

沸羊羊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们羊村，是一个强大的集体。我们不需要弱者。”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个只会耍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的家伙，只会拖累我们整个村子的发展和安全！”

“他的存在，就是羊村的耻辱！”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所有小羊的脑海里炸响。

所有羊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喜羊羊。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当着全村所有羊的面，将曾经的英雄，踩在脚下，碾进泥里。

喜羊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沸羊羊。他想反驳，想嘶吼，但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沸羊羊看着他那屈辱的表情，心中的快意更盛。

他就是要这样！

他就是要让喜羊羊尝到他曾经尝过无数次的滋味！被无视，被轻蔑，被当成一个无用的废物！

“所以，我宣布！”

沸羊羊举起一只手，仿佛君王在下达判决。

“从这一刻起，喜羊羊，被永久驱逐出羊村！”

“他，不再是我们羊村的一员！”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驱逐？

这在羊村的历史上，是闻所未闻的惩罚。羊村是所有羊的家，把一只羊赶出家门，无异于判了他死刑。村子外面的森林里，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灰太狼。

懒羊羊吓得手里的青草蛋糕都掉在了地上，他惊恐地看着沸羊羊，又看了看喜羊羊，身体缩成一团，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暖羊羊的眼中充满了不忍和同情，她张了张嘴，想要为喜羊羊说些什么，但当她接触到沸羊羊那冰冷的眼神时，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慢羊羊村长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没有说话。

他选择了默许。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羊村，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反抗沸羊羊，只会给羊村带来更大的灾难。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支持沸羊羊大人的决定！”

所有羊都循声望去。

只见美羊羊从羊群中走了出来，她昂首挺胸，脸上带着一种狂热的崇拜，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上的沸羊羊。

“沸羊羊大人说得对！”

她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仿佛在宣誓。

“羊村需要的是真正的强者来领导！而不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

她的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再次狠狠地插进了喜羊羊的心脏。

喜羊羊猛地看向美羊羊。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陌生的光芒。那不再是曾经的仰慕和爱恋，而是一种对强者的依附和对弱者的鄙夷。

原来……原来是这样……

美羊羊的表态，像是一个信号，瞬间打破了广场上的僵局。

“对！美羊羊说得对！”

“我们支持沸羊羊大人！”

一只羊带头喊了起来，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喜羊羊太弱了，他只会连累我们！”

“就是！每次都是他先惹出麻烦，再假惺惺地来解决问题，我们早就受够了！”

“把他赶出去！羊村不需要弱者！”

“赶出去！赶出去！”

声音从零星的附和，迅速汇成了一股可怕的洪流。

那些曾经簇拥着他的身影，那些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伙伴，此刻都变成了最狰狞的恶魔。他们挥舞着拳头，用最恶毒的语言，宣泄着对新王者的效忠，以及对旧英雄的唾弃。

墙倒众人推。

人性中的卑劣，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喜羊羊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听着这一句句诛心的话语，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沉入了无尽的冰窟。

他没有再看沸羊羊，也没有再看美羊羊。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笑了。

笑得无声，笑得凄凉。

原来，这就是他拼尽全力守护的羊村。

原来，这就是他舍命相救的同伴。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沸羊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笑容。他对着身旁两个体格健壮的公羊使了个眼色。

那两只公羊立刻心领神会，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气势汹汹地走向喜羊羊。

他们一把抓住喜羊羊的胳膊，动作粗暴，毫不留情。

“滚吧！你这个废物！”

“别脏了我们羊村的地！”

喜羊羊没有反抗。

他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任由他们拖拽着。

他的身体很痛，但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被拖拽着，穿过整个广场。

他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同情？怜悯？不，更多的是鄙夷和幸灾乐祸。

懒羊羊躲在羊群后面，偷偷地抹着眼泪，但他不敢出声。

暖羊羊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颤抖。

而美羊羊，她甚至没有再看喜羊羊一眼。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那个如神只般强大的身影上。她的眼中，只有沸羊羊。

喜羊羊被一路拖到了羊村的大门口。

那扇厚重的大铁门，曾经是他智慧的结晶，是抵御灰太狼的坚固屏障，是守护家园的象征。

而现在，它将要把他永远地隔绝在外。

“滚出去！”

两只公羊猛地一推，将喜羊羊狠狠地推了出去。

他一个踉跄，摔倒在村门外的泥地里，身上沾满了尘土，狼狈不堪。

“砰！”

身后，传来了铁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那声音，沉闷而决绝，像是一柄重锤，彻底砸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留恋。

喜羊羊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

他听到了门内传来沸羊羊的训话，听到了羊群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沸羊羊大人万岁！”

“羊村万岁！”

那些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失败和无能。

屈辱。

不甘。

愤怒。

仇恨！

所有的情绪，最终都汇聚成了一股冰冷刺骨的火焰，在他的眼底深处，熊熊燃烧。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

他要把这一刻，把那些面孔，把这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滋味，牢牢地刻在自己的骨子里。

沸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