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值得（2/2）
【他不再是那个会哭会笑的少年，而是一件没有感情的神兵利器。】
什么？
诸天万界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行字，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让他们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无魂无魄？
无喜无悲？
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是不是搞错了？太乙真人不是刚把魂魄放进去了吗？怎么会无魂无魄？”
“断绝尘缘……是不是说，他以后就是仙人了，和凡间没关系了？”
“神兵利器……这又是什么鬼？哪吒是人！不是东西！”
人们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而光幕，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
画面，继续流动。
莲花宝座上，那具身体的眼皮，动了。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万界生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当他们看清那双眼睛时，却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不是他们熟悉的眼睛。
不再有顽劣，不再有天真，不再有愤怒，不再有悲伤。
那是一双空洞的，死寂的眼。
里面没有丝毫光彩，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和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杀意。
少年从莲花宝座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的动作流畅而又标准，却带着一种木偶般的僵硬感。
太乙真人将火尖枪、乾坤圈、混天绫递到他的面前。
“吒儿。”
太乙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从今往后，你便斩断前尘，专心辅佐西岐，完成封神大业吧。”
复活后的哪吒，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接过那三件熟悉的法宝。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太乙真人。
那冰冷的目光，让这位大罗金仙，都忍不住心头一颤。
他没有叫“师父”。
也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踏出了洞府。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个字。
他的眼神，也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不再是李哪吒。
他甚至，不再是一个“人”。
他只是一个被设定了“复仇”和“战斗”程序的，拥有哪吒外形的……兵器。
静。
比之前哪吒自刎时，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的死亡，是轰轰烈烈的悲壮，让无数人心痛欲绝。
那么这一次的“复活”，则是一种无声无息的凌迟，让所有人的灵魂，都坠入了冰窖。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评论区，彻底疯了！
“我草！！！！”
“这他妈叫复活？！这他妈叫格式化！！！”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盘点系统，我杀了你！你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
“他死了，又好像没完全死。他活着，又好像彻底死了！”
“所以，那个会哭会笑，会闹会发脾气，会因为被误解而委屈，会为了不连累父母而自刎的少年，在那片海滩上，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是啊……太乙真人救回来的，只是一个名为‘哪吒’的躯壳。真正的他，已经死了。”
“我不能接受！这比直接死了还难受一万倍！！”
“这不叫复活，这叫‘被杀死了第二次’！第一次，他杀死了自己的肉体，以求两不相欠。第二次，他的师父，杀死了他的灵魂，让他成为一件工具！”
“怪不得！怪不得后来的故事里，他对自己父亲的恨意那么纯粹，那么疯狂！因为他的情感系统里，只剩下了‘恨’这一个程序！”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陈塘关李哪吒，只有天庭三坛海会大神。”
这一刻，无数人泪水再次决堤。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无力的绝望。
他们宁愿哪吒就此死去，魂归天地。
也不愿看到他以这样一种行尸走肉的方式，“活”着。
这才是这个故事里，最大的悲哀。
用杀死自己的过去，用抹除自己的七情六欲，才换来了一具所谓“新生”的躯壳。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残忍！
封神世界。
李靖呆呆地看着光幕上那个眼神冰冷的“儿子”。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掏空了。
“不……”
“这不是我的吒儿……”
“我的吒儿……他会笑，他会闹……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疯了一样地摇头，无法接受眼前这残酷的现实。
他宁愿哪吒提着枪来杀他，来找他复仇。
至少，那证明他还有恨，还有感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啊啊啊啊啊！”
李靖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厉的惨叫，一口心血，猛地喷了出来，将身前的地面，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
天庭。
凌霄宝殿的角落里。
一位身穿莲花铠，脚踩风火轮，眉心一点朱砂的少年神将，正静静地看着光幕。
从盘点开始，他的表情就没有任何变化。
无论是被百姓误解，还是被父亲逼迫，甚至是最后自刎当场。
他的脸上，始终是一片淡漠，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他是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是天庭的先锋大将，是玉帝座下最锋利的刀。
他无情无欲，无悲无喜。
这些凡人的情感，早已与他无关。
然而，当他看到光幕上，那个莲花化身的“自己”，用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睛，看向这个世界时。
当他看到弹幕上那句“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陈塘关哪吒”时。
他握着火尖枪的手，微微一颤。
“哐当。”
那杆跟随他征战了无数岁月，从未离手的神兵，从他的掌心滑落，掉在了光洁的白玉地板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周围的天兵天将，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但哪吒没有理会。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这里，是莲藕。
没有心脏，没有血液，不会跳动，也不会疼痛。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一刻，他感觉那个地方，传来了一阵阵……细微的，陌生的，几乎要被遗忘的……
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