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墙壁刷油漆（2/2）
菠萝屋里。
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
薯片的嘎吱声，也停了下来。
海绵宝宝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的画面，看着那个因为考试失败而崩溃大哭的自己，看着派大星轻而易举拿到驾照后那得意的嘴脸。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被他用“我们是好朋友”来强行粉饰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被系统血淋淋地揭开，再也无法忽视。
他身边的派大星，终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愤怒的，指责他的评论，又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语的海绵宝宝。
他那简单的大脑，第一次，感到了处理不过来的困惑。
他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口蟹黄堡，含糊不清地，困惑地问：
“海绵宝宝，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海绵宝宝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
看着这张他最熟悉，最亲密的脸。
他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个像往常一样的，灿烂的笑容。
可是这一次。
他失败了。
他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没有一丝温度，第一次，没有到达他的眼底。
海绵宝宝的笑容，第一次没有了温度。
那张派大星看了无数次，早已习惯的灿烂笑脸，此刻挂在海绵宝宝的脸上，却透出一种让他陌生到心慌的冰冷。
“海绵宝宝？你怎么了？”
派大星的大脑终于处理完了嘴里的蟹黄堡，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那股不对劲的气氛。
他往前凑了凑，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你的脸怎么了？不好看。”他用自己最直白的方式表达着困惑。
往常，如果他这么说，海绵宝宝一定会夸张地做个鬼脸，然后两个人笑作一团。
但是今天。
没有。
海绵宝宝只是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光彩，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此刻像两片深不见底的，平静的海洋。
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没什么。”
海绵宝宝开口了，声音很轻，很平淡，平淡得让派大星感到害怕。
“我只是……有点累了。”
他说着，缓缓收回了自己那僵硬的笑容。
没有了笑容的海绵宝宝，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上蹿下跳，永远充满活力的黄色小方块。
他只是一个安静地坐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的，疲惫的生物。
诸天万界的观众，通过屏幕，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看到了海绵宝宝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
看到了派大星那张依旧懵懂无知的脸。
“草！一种植物！我真的……我真的想顺着网线过去给派大星两拳！”
“他还在问怎么了？他但凡有半点脑子，都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累了……我的天，海绵宝宝说他累了。他得有多失望，多绝望，才会说出这两个字？”
“以前看海绵宝宝，觉得他永远不会累，永远充满能量，现在才知道，那不是能量，那是他在硬撑。”
“心疼死我了！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心疼过一个动画角色！”
“别说了，眼泪已经开始往下掉了。海绵宝宝，你别对他笑了，求求你，别再对他笑了！”
观众们的情绪，从愤怒，逐渐转向了铺天盖地的心疼。
他们看着屏幕里那个小小的，沉默的身影，恨不得能穿过屏幕去抱抱他。
而此时，比奇堡的其他地方，也同样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蟹堡王里。
蟹老板呆呆地看着屏幕，手里的钞票都忘了收起来。
他看到了海绵宝宝因为驾照考试失败而痛哭，看到了派大星不劳而获的炫耀。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同情，而是烦躁。
“这个蠢蛋，要是他拿不到驾照，以后谁来帮我送外卖？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可是，当他看到海绵宝宝收起笑容，用那种疲惫到极点的语气说出“我累了”的时候。
蟹老板的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无数个日夜，那个黄色的身影在厨房里疯狂地忙碌，做出一个又一个美味的蟹黄堡，为他赚来一桶又一桶金钱。
他想起了自己无数次的压榨，克扣工资，甚至为了六毛二就把他卖掉。
而每一次，无论他做得多么过分。
海绵宝宝，最后总是会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缺了两颗牙的笑容。
那个笑容，他一直以为是理所当然的。
是那个傻小子的天性。
可是现在，看着屏幕上那个沉默的身影，蟹老板第一次开始怀疑。
那个笑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吗？
章鱼哥的家里。
竖笛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章鱼哥的表情，是他自己都无法形容的复杂。
愤怒？
有一点。他觉得派大星那个蠢货，简直是灾难的代名词。
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和……共鸣？
是的，共鸣。
他比任何人都讨厌海绵宝宝的笑声。
那笑声尖锐，吵闹，无时无刻不在摧残他的神经。
他做梦都想让海绵宝宝闭嘴。
可是现在，当海绵宝宝真的不笑了，当整个比奇堡都可能陷入他梦想中的“安静”时。
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看着屏幕上，海绵宝宝那双空洞的眼睛。
那里面，有他熟悉的，被现实打击后的疲惫和失望。
章鱼哥忽然发现，那个他一直以为脑子里只有水和气泡的邻居，原来……和他一样，也会有感到痛苦和绝望的时候。
只是，他把痛苦和绝望，表现在了脸上，写在了音乐里。
而海绵宝宝，把它们藏在了那个夸张到刺耳的笑声里。
珊迪的树屋里。
这位来自德州的科学家，第一次放下了手里的实验。
她看着屏幕，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海绵宝宝……”
她喃喃自语。
作为朋友里，唯一一个拥有正常智商和科学素养的人，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她知道海绵宝宝有时候会过度讨好别人。
她知道派大星有时候会无心地伤害到海绵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