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决绝（2/2）
诸天万界，无数的观众，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感动与泪水。
他们终于明白，这份奖励的真正意义。
它弥补的，是哪吒最大的遗憾！
陈塘关。
李靖和殷夫人听着天空中的宣告，已经彻底呆住了。
“血肉……重生？”
殷夫人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
随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我的孩儿……我的吒儿……他可以……他可以重新做人了！”
她喜极而泣，几乎要晕厥过去。
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能让她感到欣慰和激动了。
莲花化身，听起来很好。
可那不是她的儿子。
那是一尊没有温度，没有心跳，不会哭，不会笑的神。
现在，她的儿子，要回来了！
李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
他看着天空，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
是他，亲手逼着自己的儿子，剔骨还父，割肉还母，舍弃了那副血肉之躯。
如今，一个神秘的系统，却将这份最珍贵的礼物，重新还给了他的儿子。
巨大的愧疚与悔恨，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他欠哪吒的，又多了一笔！
一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就在万界为之动容的时刻，南天门前，那笼罩着哪吒的光团，渐渐散去。
一个全新的少年，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身上的红莲铠甲，不知何时已经褪去，换成了一身简单的红色劲装。
那头束起的长发，依旧如火焰般燃烧。
但他的身躯，不再是那种近乎透明的莲藕质感。
而是充满了健康色泽的，属于人类的皮肤。
手臂上，甚至可以看到淡淡的青色血管。
他缓缓地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下，两下……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通过手掌，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脑海中！
不再是灵力运转的幻觉。
而是真正的心脏，在为这具全新的身体，泵送着温热的血液！
哪吒的身体，微微一晃。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涌流淌的触感。
他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属于南天门冰冷玉石地面的真实温度。
他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肌肉的拉伸感，骨骼的联动感……
这一切，都那么的陌生。
却又那么的……熟悉！
他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曾经空洞麻木，仿佛万古寒冰的眼眸，此刻，正一点一点地被驱散。
取而代代之的，是困惑，是震惊，是茫然，是狂喜，是悲伤……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在他眼中交织、碰撞！
他的七情六欲，回来了！
他不再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神。
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笑有泪的……人！
“啊……”
一声沙哑的，仿佛几百年没有发出过的音节，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抬手，轻轻触摸自己的脸颊。
温的。
软的。
有弹性的。
眼角，一滴滚烫的液体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到他的手背上。
好烫。
这就是……眼泪的温度吗？
千百年了。
他已经忘了，哭，是什么感觉。
他已经忘了，痛，是什么感觉。
他已经忘了，活着，是什么感觉！
现在，他都想起来了！
“呜……呜呜……”
压抑了千百年的委屈、痛苦、孤独、愤怒……在这一刻，随着情感的回归，彻底爆发！
少年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三坛海会大神。
他蹲下身子，像个无助的孩子，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发出了压抑而又痛苦的哭声。
那哭声，没有了神力的加持，不再能震动天地。
但那份悲伤，却通过画面，传遍了诸天万界，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心碎。
“哭了……哪吒哭了！”
“他终于……能哭了！”
“太好了……太好了……”
无数观众，跟着他一起，泪流满面。
他们为他感到高兴。
能够哭出来，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天庭的仙神们，看着那个在南天门前，哭得像个孩子的少年，一个个都沉默了。
他们第一次，从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神明身上，感受到了名为“脆弱”的情绪。
原来，剥去神的外衣，他也只是一个，渴望温暖的孩子。
太乙真人看着自己的徒儿，老泪纵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徒儿……我的好徒儿……是为师对不住你……”
而就在哪吒的情绪，即将被无尽的悲伤吞噬之时。
南天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慌乱的脚步声。
“快！让我们进去！”
“吒儿！我的吒儿！”
是殷夫人的声音！
她和李靖，终究还是赶到了！
守门的天兵天将正要阻拦，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李靖和殷夫人冲破了阻碍，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南天门。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蹲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的少年。
“吒儿！”
殷夫人心都要碎了，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听到这声日思夜想，却又隔了千百年的呼唤。
哪吒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沾满了泪痕，却又无比鲜活生动的少年脸庞，映入了他父母的眼帘。
他的目光，越过了冲来的母亲，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身躯颤抖，满脸愧疚与痛苦的男人身上。
那是他的父亲。
李靖。
四目相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千百年的怨恨，千百年的隔阂，千百年的父子相残……
一幕幕画面，在哪吒的脑海中闪过。
但这一次，他的心中，不再只有那焚尽一切的愤怒。
因为，他有了七情六欲。
他能感受到，除了恨之外，还有一种深埋在灵魂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感。
那是……渴望。
对父爱的渴望。
他看着李靖，又转头，看向了已经跑到他面前，泪流满面的母亲。
殷夫人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摸他，却又害怕这只是一个幻影。
“吒儿……真的是你吗？你……你变回来了……”
哪吒看着她，看着她那充满了担忧、心疼与狂喜的眼睛。
那份压抑了千百年的，对于母爱的孺慕之情，再也无法抑制。
他的嘴唇，颤抖了许久。
终于，一个无比生涩，却又无比清晰的字眼，从他的口中，轻轻地吐了出来。
“娘……”
一声“娘”，跨越了生与死，跨越了神与人，跨越了千百年的隔阂与时光。
殷夫人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哪吒紧紧地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哎！娘在！娘在啊！我的儿啊！”
她能感觉到，怀里不再是冰冷的莲藕，而是温暖的，会跳动的，真真实实的血肉之躯！
她的儿子，真的回来了！
哪吒被母亲抱在怀里，感受着那久违的温暖与柔软的触感，身体先是一僵，随即，也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一家三口，在南天门下，相拥而泣。
过往的恩怨，似乎在这一刻，都随着泪水烟消云散。
诸天万界，无数生灵，看着这迟到了千百年的团圆，无不为之动容落泪。
然而。
就在这温情脉脉，感动万界的时刻。
没有人注意到。
九天之上，那巨大的金色卷轴，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那代表着神圣与奖励的金色，正在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黑暗，从卷轴的中心开始蔓延，带着一种不祥、压抑、令人心悸的气息。
刚刚还因哪吒一家团聚而温暖起来的诸天万界，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骤然下降！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所有人的心底升起。
那是一种，比哪吒的万古孤独，更加沉重，更加绝望的黑暗气息！
天空的卷轴，彻底化作了纯黑之色。
紧接着。
一行更加触目惊心的，仿佛用干涸的血迹书写而成的文字，开始缓缓浮现。
第二名的名字，即将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