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电视台的火灾报道（2/2）
林薇赶紧走过去，声音放得特别柔，像哄小宝宝：“你是沈知微小朋友吧？沈阿婆的侄孙女？昨晚吓坏了吧？现在阿婆还好吗？”
沈知微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猛地回过神，看到递到面前的话筒和黑乎乎的镜头，眼睛里闪过害怕，往后缩了一小步，小手把那本子攥得更紧了。
她张了张嘴，声音又小又哑，像被砂纸磨过：“…嗯。阿嬷…阿嬷在顾奶奶家…睡了。”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顾安的脸，那眼神像打翻的调料瓶，有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感谢，有差点失去亲人的恐惧，还有浓浓的自责，“…都怪我…我都没注意…阿嬷床头的插排…用了好久了…我…”她的小嘴一瘪，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她紧攥着本子的小手上。
“不怪你！”顾安忍不住大声说，比刚才采访时声音大多了，他往沈知微那边蹭了两步，小胳膊抬起来好像想拍拍她，又不好意思地放下，“是那个坏插排！是它的错！臭死了！”
顾峰在一旁不住点头，同意顾安说的话。
沈知微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顾安。小花猫似的脸上蹭着黑灰，头发乱糟糟的，袖子还烧破个小洞，露出的皮肤有点红，看着真狼狈。可他那着急的眼神，还有那句“不怪你”，像一道暖暖的阳光，照进了她心里冰冷的角落。她吸了吸鼻子，想忍住眼泪，却哭得更凶了。
林薇把话筒轻轻递到沈知微面前，声音更温柔了：“微微，昨晚你跑回来，看到家…变成这样了，心里是不是特别难过？能跟姐姐说说吗？”
沈知微的目光又投向那片废墟，眼泪像小溪一样流下来。她好像又看到了昨晚那可怕的、张牙舞爪的大火，听到了木头烧断的可怕响声。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颤抖：“我…我跑到巷子口…火…火好大好红…从屋顶…从屋顶冒出来…呜呜…像…像电视里的大妖怪…我…我脑子里‘嗡’一下…就…就只知道阿嬷…阿嬷还在里面呀…”她再也说不下去，用小手紧紧捂住嘴巴，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压抑的哭声闷闷地传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停下抽泣，抬起哭得通红的小脸，看向顾安，那眼神里的感激像星星一样亮：“…是安哥哥…是他救出阿嬷的…我…我…”她想说谢谢，却哽咽得说不出口。
林薇姐姐适时地转向顾安：“顾安同学，听到知微妹妹的话，你想对她说什么吗？”
顾安看着沈知微哭红的眼睛和她手里那个刺眼的本子，心里那团小火苗烧得更旺了，也感觉肩膀沉甸甸的。他挺了挺小胸脯，看着沈知微，声音响亮又认真：“不用谢！阿嬷好好的最重要！以后…”他顿了顿，小眉头学着老爸的样子皱起来，看向那片废墟，又看向沈知微，像个小小男子汉一样保证，“以后，我们一起看好阿嬷！也让这种坏插排，再也害不着人！”说完，他还用力挥了挥小拳头。
沈知微呆呆地看着他，眼泪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像清晨草尖儿的露珠。她好像听懂了顾安小拳头里的决心，轻轻地点了点小脑袋。
接着，林薇又采访了隔壁吓得心有余悸的陈阿婆和昨晚帮忙救火的精瘦叔叔，他们都说着后怕和对劣质插排的气愤。
陈阿婆首先说道：“死咯…死咯…” 她喉头滚动，干咽一下，瞳孔在应急灯下缩紧，“全乡静过水，就听到隔篱‘噼啪’一声！脆过爆竹！我惊醒，还以为是老鼠撞跌油瓶…” 鼻翼翕动，她猛地揪住胸口短袖，“一股臭胶味！比晒场烂咸鱼还毒！直冲鼻头！我踢醒阿仔，推开窗，哇，橙红色火光冲天……”
精瘦叔叔大声道： “我床头那个旧的，天未光就拆了！叫阿仔踩扁，丢落化粪池！个短命插排！” 他将塑料袋攥得咯吱响，“贵？贵就贵！命仔一条！以后买插排，就要铜片厚过棺材板！塑料点都点唔着的！无得思量！”
……
人群慢慢散了。
顾安还站在警戒线边，像棵倔强的小树苗。焦糊味钻进他的小鼻子，那个烧坏的插排样子，牢牢地钉在了他脑海里。
“……爸。”顾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粗糙的大手沉沉地落在儿子单薄的小肩膀上。顾安没回头，眼睛还盯着那片焦黑，小声音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认真劲儿：“那种坏插排…不能再有了！害人。”
顾沛没说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烟，劣质烟草的味儿有点呛人。他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向废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上泥土的大手，最后望向远处镇上工厂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那截烟屁股快烧到手指头了，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那声音沉沉的，像块小石头丢进了深水塘里。
顾安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他知道，“做好插排”这个又大又难的事，就像一颗刚埋进土里的小种子，就在他和老爸沉默的这一眼里，悄悄种下了。它可能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发芽长大，可能会遇到好多困难，但方向，第一次在小顾安的心里，亮得像夜晚的北斗星，他要把那些又薄又脆的“黑心”、一点就着的“烂皮”，彻底赶跑！而老爸那双粗糙有力、能做好无数竹编的巧手，就是最可靠的锄头！小小的心里，充满了沉甸甸的暖意和希望。
当晚，《今日热点》准点播放，全市市民围坐在电视机旁…
“了解世情，关注民生，欢迎收看‘今日热线’，我是主持人谢书言。”女主持人在电视屏幕里面用方言讲道。
来看下一条热点，主持人谢书言语气温和但严肃，背景是火灾废墟、插排残骸、顾安认真说话的小脸、顾峰不住地点头、沈知微哭泣的画面： “昨天深夜，新乡村的一场大火，牵动了无数人的心。一位年迈的沈阿婆被困火场，危急时刻，是五年级的小学生顾安，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智慧，成功救出了老人！但更值得我们警惕的是，消防员同志告诉我们，这场险些酿成悲剧的大火，罪魁祸首竟然是一个小小的、不合格的劣质插排！……”
画面切换，张队长演示薄铜片和燃烧塑料，顾安皱着鼻子说“臭得像老爸烧糊的拖鞋”，沈知微抽泣着讲述看到火光时的害怕…
主持人谢书言眼神里充满关切： “看着知微小朋友无助的泪水，听着顾安同学用稚嫩却坚定的话语说出‘让坏插排再也害不着人’，我们的心情格外沉重。一个偷工减料的插排，就像一颗藏在家中的‘坏种子’，随时可能带来可怕的灾难。孩子们用他们的眼睛和行动，给我们所有大人上了一堂沉重的安全课！”
画面给了一个特写：顾安挥舞着小拳头保证“以后再不让坏插排害人”。
主持人谢书言面向镜头，语重心长： “电视机前的小朋友们，家长们，请记住：安全无小事！购买插排、插座这些天天都要用的电器附件，一定要认准正规商店、正规品牌，看看有没有这个重要的c’3个c安全标志！不要贪图便宜。让我们共同守护好我们的家，别让便利变成危险！也让我们为勇敢机智的顾安同学点赞！愿沈阿婆早日康复！”
……
“今天的新闻就是这样，感谢收看，再会。”谢书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