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资金迷局（1/2）

## 第一节

周一清晨六点，周正帆在办公室的简易床上醒来，第一时间抓过手机查看未读信息。屏幕上，一条来自财政局长赵建国的加密信息让他瞬间清醒：周市长，紧急情况！跨江大桥项目专项资金账户出现异常，15亿元资金无法按时划拨，可能影响施工单位按期进场。

周正帆猛地坐起，立即回拨电话：怎么回事？资金不是上周就已经审批到位了吗？

电话那头，赵建国的声音带着焦虑：是的，审批流程全部走完了，但今天早上银行通知账户被临时冻结，说是接到了相关部门的函件。

哪个部门？为什么没有提前报告？周正帆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追问。

是...省审计厅。赵建国压低声音，他们发来一份紧急通知，要求对全市重大工程项目资金进行专项审计，第一批名单里就有跨江大桥项目。冻结令是上周五下班后发出的，我们今早才接到通知。

周正帆感到一阵头疼。跨江大桥项目是他重点推动的民生工程，更是连接江北新区与主城区的关键通道，一旦延迟开工，不仅影响新区发展，更会让政府公信力受损。

立即通知相关人员，七点半在201会议室开紧急会议。请郑书记参会，还有纪委书记张正华。周正帆快速指示，同时，联系省委办公厅，我要了解这次审计的背景。

明白。

挂断电话，周正帆快步走向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镜中的自己眼袋深重，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他想起上周中组部调研时陈天明的提醒：正帆同志，江市发展势头很好，但要特别注意工作方法，有时候阻力往往来自意想不到的地方。

现在回想，这句话别有深意。

七点整，周正帆简单用过早餐，开始审阅于晓伟送来的相关资料。跨江大桥项目总投资58亿元，首期工程款15亿元，涉及三家大型施工企业和数十家分包商。如果资金不能按时到位，将产生连锁反应，影响上千工人的就业。

晓伟，施工单位那边有什么反应？周正帆问。

中建集团项目部刚才来电话询问情况，他们的大型设备已经在上运输途中，如果三天内资金不到位，可能要暂缓发货。于晓伟担忧地说，另外，江北新区管委会也报告，征地拆迁工作已经启动，如果项目延迟，安置工作会很被动。

周正帆点点头，神色凝重。这时，加密电话响起，是市委书记郑向东。

正帆，情况我知道了。郑向东语气严肃，刚才我给省委罗书记打了电话，这次审计是例行工作，但选择这个时间点确实敏感。你要稳妥处理，既不能影响项目进度，也要配合审计工作。

审计组什么时候到？周正帆问。

今天下午。带队的是审计厅副厅长吴天雄。

吴天雄？周正帆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唤起一段模糊的记忆，但一时想不起具体细节。

郑书记，您了解这位吴厅长吗？

不太熟悉，听说业务能力很强，作风强硬。郑向东停顿一下，正帆，这次审计可能不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七点半，201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各相关部门负责人悉数到场，市委书记郑向东、纪委书记张正华也在座。

同志们，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周正帆开门见山，跨江大桥项目资金被临时冻结，项目面临延期风险。今天下午省审计组将进驻我市。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积极配合审计工作，另一方面要想办法确保项目按时开工。

财政局长赵建国首先汇报：根据银行提供的通知，资金冻结期限为15个工作日，理由是需要对资金流向和审批程序进行审计。这意味着不仅已审批资金无法动用，后续拨款也可能受到影响。

15个工作日？那大桥项目肯定要延误了！分管交通的副市长赵志刚着急地说，施工合同明确规定，资金延迟到位将产生巨额违约金，而且会影响整个工期。

能不能从其他项目临时调剂资金？有人提议。

难度很大。赵建国摇头，现在实行项目资金专户管理，调剂需要省财政厅批准，流程比审计还要长。

郑向东插话：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审计的重点和目的。正帆，你负责与审计组沟通，尽快了解他们的具体要求和关注点。

明白。周正帆点头，我已经安排办公厅准备相关资料，确保审计组需要什么我们提供什么。

纪委书记张正华说：从纪检角度，我建议立即启动内部自查，如果发现问题主动报告，争取工作主动。

会议确定了应对方案：一是成立审计对接工作组，周正帆任组长；二是启动内部自查，48小时内完成；三是研究应急预案，最大限度减少对项目的影响。

散会后，周正帆留下赵建国。

建国，你实话告诉我，资金审批过程中有没有瑕疵？周正帆直视对方眼睛。

赵建国略微犹豫：程序上没有问题，都是按照规定走的。但是...

但是什么？

这次资金审批，我们采用了绿色通道，比正常流程缩短了读。审计范围包括项目立项、资金审批、招标投标等各个环节，时间范围为过去六个月。

吴厅长，我们一定全力配合。不过...周正帆斟酌词句，跨江大桥项目即将开工，资金冻结会影响工程进度，能否特事特办，在审计的同时准许资金按计划拨付？

吴天雄摇头：周市长，审计期间冻结资金是规定程序，目的是防止资金挪用。如果审计没有问题，资金自然会解冻。

但项目延误的损失谁来承担？

这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吴天雄语气冷淡，审计组只对审计事项负责。

会谈气氛紧张。周正帆感受到吴天雄的态度异常强硬，这超出了正常审计工作的范围。

会后，周正帆立即召集相关人员研究对策。

绿色通道审批虽然是政策允许的，但如果审计组较真，可能会提出质疑。法制办主任分析，特别是当时为了赶进度，有些辅助性文件是后补的。

也就是说，程序上存在瑕疵？周正帆问。

严格来说，是有的。但这是为了推进重点项目的普遍做法，其他地方也都是这样操作的。

周正帆沉思片刻：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项目不停工。志刚，你联系施工单位，看看他们能否先垫资开工，政府承诺后续给予补偿。

我试试，但难度很大。中建集团是国企，资金管理很严格。

晚上，周正帆在办公室继续工作。于晓伟送来审计组要求的资料清单，整整三页纸，涉及上百份文件。

市长，审计组要求调阅所有与跨江大桥项目相关的会议记录、批示文件，还包括您的工作日志。于晓伟说。

周正帆心中一凛。审计组调阅市长工作日志的情况很少见，这超出了常规审计范围。

晓伟，你了解这位吴厅长的背景吗？

于晓伟压低声音：我打听了一下，吴厅长是本地人，他的弟弟吴天华在江市从事建筑行业。另外，他和省政协原副主席吴天雄是堂兄弟。

周正帆恍然大悟。他终于想起为什么对吴天雄这个名字有印象了。在金光化工事件调查中，正是吴天雄副厅长试图将调查重点从环保审批环节引开，当时就让人觉得可疑。这次审计，恐怕不只是例行工作那么简单。

还有，于晓伟继续说，我听说吴厅长与常务副市长李建军关系密切，两人是大学同学。

周正帆陷入沉思。如果审计背后有人为因素，那么目标可能不只是项目本身，而是冲着他这个市长来的。

加密电话响起，是省委罗治国书记的秘书打来的。

周市长，罗书记让我转告您，审计工作是正常职责，请你们正确对待，配合好审计组工作。同时，要确保重点项目顺利推进，省里会关注此事。

请转告罗书记，我们一定妥善处理。

挂断电话，周正帆站在窗前，望着江对岸的江北新区。那里灯火通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跨江大桥对新区发展至关重要，绝不能因为资金问题而延误。

但眼前的困境如何破解？审计组依法履职，他作为市长必须配合；可项目延误的损失又该如何承担？

这时，手机响起，是女儿小雅发来的信息：爸爸，今天学校布置作文《我的爸爸》，我写了你建设大桥的故事。老师说写得很好，要推荐参加比赛。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想读给你听。

周正帆眼眶一热。女儿以他为荣，他却可能让女儿失望。

爸爸很快就回。他回复道，心中涌起一股力量。

无论面对什么困难，他都必须确保大桥如期建成。这不仅是一座物理的桥梁，更是连接政府与民众的信任之桥。

新的一天，新的挑战，正在等待着他。

## 第二节

审计组进驻的第二天，江市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周正帆早早来到办公室，发现财政局长赵建国已经在等候，脸色比昨天更加凝重。

市长，情况更复杂了。赵建国递过一份文件，审计组昨晚加班工作，初步发现三个问题：一是绿色通道审批缺乏明确依据；二是资金拨付前置条件未完全落实；三是招标文件中有个别条款涉嫌偏向特定企业。

周正帆快速浏览文件，眉头紧锁：这些问题是否影响资金解冻？

吴厅长明确表示，在问题查清之前，资金继续冻结。

施工企业那边情况如何？

中建集团已经正式发函，表示如果明天资金还不能到位，将按合同条款暂停设备调运，并保留索赔权利。赵建国忧心忡忡，其他配套企业也在观望，连锁反应已经开始。

周正帆感到压力如山。他看了一眼手表，刚过七点。

通知半小时后开专题会，请法制办、发改委、住建局、审计局负责人参加。

好的。

会议在紧张气氛中开始。各部门负责人汇报了最新情况，形势不容乐观。

法制办主任首先发言：绿色通道审批确有政策依据，省政府去年就发文鼓励对重点项目开辟绿色通道。问题是我们的实施细则不够完善，给审计组留下了质疑空间。

能否立即完善细则？周正帆问。

已经安排人员在准备，但需要时间。

发改委主任汇报：审计组重点关注项目立项过程中的专家评审环节，认为个别专家与中标企业存在关联，可能影响评审公正性。

这种关联是正常的学术交流，还是确有利益输送？周正帆追问。

从目前材料看，属于正常范畴，但审计组要求提供更详细的证明材料。

这时，于晓伟匆匆走进会议室，在周正帆耳边低语：市长，江北新区有群众聚集，担心大桥停工影响征地补偿。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周正帆立即指示：请王志强副市长去现场处理，务必做好群众工作，确保社会稳定。

会议结束后，周正帆决定亲自与吴天雄沟通。他来到审计组办公的宾馆，发现走廊里堆满了资料箱，审计人员正在紧张工作。

吴厅长，我想再次就资金问题与您沟通。周正帆开门见山。

吴天雄从文件堆中抬起头：周市长，我们正在抓紧工作，请相信审计组的专业性。

我完全相信审计组的专业性。但项目延误的损失每天都在增加，能否考虑特事特办，在继续审计的同时准许资金拨付？我们可以提供足额担保。

吴天雄放下手中的笔：周市长，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规定就是规定，我必须对所有审计项目负责。

如果省领导批示呢？

那也要按程序办事。吴天雄语气坚决。

会谈再次不欢而散。走出宾馆，周正帆接到郑向东电话。

正帆，我刚与省委通完电话。罗书记表示支持审计工作，但也要求尽可能减少对重点项目的影响。他建议我们双管齐下：一方面配合审计，另一方面研究替代方案。

什么替代方案？

比如发行专项债券，或者引入社会资本。

周正帆心中一亮。这确实是个思路。

回到办公室，他立即召集财政、发改等部门研究替代方案。

发行专项债券需要省财政厅和国家发改委批准，最快也要一个月。赵建国说。

引入社会资本呢？

可以尝试，但需要重新谈判合同，同样需要时间。

看来远水解不了近渴。周正帆感到一阵无力感。

下午，情况进一步恶化。施工单位中建集团正式宣布暂停设备调运，部分先期抵达的工人开始聚集讨要安置费用。江北新区征地拆迁工作也被迫暂停，群众情绪激动。

周正帆连续召开多个协调会，嗓子已经沙哑。晚上八点，他正准备吃口饭，加密电话响起。

周市长，我是省委罗书记。电话那头传来罗治国沉稳的声音。

罗书记，您好。周正帆立即振作精神。

情况我知道了。告诉你一个消息，省委已经决定成立工作组，明天赴江市协调处理此事。组长是省政府副秘书长王建国。

王建国！周正帆心中重燃希望。王建国曾经担任过江市事故调查组组长，对江市情况熟悉，为人正直公道。

感谢省委的支持！我们一定配合好工作组。

正帆啊，罗治国语气意味深长，这次事件不简单，背后可能有人为操作。你要稳住阵脚，省委会支持你的工作。

挂断电话，周正帆心潮起伏。罗书记的提示证实了他的猜测，这次审计风波确实不只是工作问题。

他拿起电话，打给纪委书记张正华。

正华，有件事请你帮忙。周正帆压低声音， discreetly调查一下吴天雄的社会关系，特别是他在江市的业务往来。

明白。我正好有些线索，之前金光化工事件中就有他的影子，可能需要点时间。

尽快。

放下电话，周正帆继续工作。他审阅着审计组要求提供的文件清单，突然发现一个不寻常之处：审计组特别要求提供与江东建设集团相关的所有材料。

江东建设集团？周正帆想起，这家企业曾经参与水环境治理项目投标，但没有中标。当时就传闻这家企业背景特殊，与省里某位领导有关系。

难道这次审计与江东建设集团有关？他们是否想通过施压，获取跨江大桥项目的参与权？

周正帆立即调阅跨江大桥招标资料，发现在投标企业中确实有江东建设集团，但评审得分较低，未能中标。

他继续查阅资料，发现更可疑的情况：审计组中的一名成员，曾经在江东建设集团担任顾问。

这已经超出正常审计范围了！周正帆心中涌起怒火，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没有确凿证据，贸然指控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他拨通于晓伟电话：晓伟，立即收集审计组所有成员的公开资料，特别是与江市企业有关联的信息。

明白。

深夜十一点，周正帆终于回家。林晓薇还在等他，餐桌上留着饭菜。

今天怎么这么晚？林晓薇关切地问。

工作上的事。周正帆简单回答，不想让妻子担心。

小雅等你等到睡着，她想给你读作文。

周正帆心中歉疚。他轻轻走进女儿房间，小雅已经熟睡，枕边放着一本作文本。他小心拿起，翻开最新的一页：

《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是市长，他每天都在为城市建设忙碌。最近，他正在建设一座跨江大桥，爸爸说这座桥能够连接两岸，让人民生活更方便。我很自豪，但也很少见到爸爸。希望大桥早日建成，那时爸爸就能多陪陪我了...

周正帆眼眶湿润了。他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大桥如期建成。

第二天清晨，周正帆提前来到办公室。今天省委工作组将抵达，是关键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