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迷雾渐开（1/2）

**第一节**

周一清晨，江市市委大院在朝阳中显得庄严肃穆。周正帆的专车缓缓驶入，他透过车窗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青峰县的抗洪救灾工作已转入灾后重建阶段，但市里的暗涌却远未平息。

周市长，督查调研组昨晚已经返回省城了。于晓伟为周正帆拉开车门，低声汇报。

周正帆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知道了。通知张正华书记，半小时后在我办公室见面。

好的。另外，郑书记秘书刚才来电，请您到办公室后先去他那里一趟。

周正帆脚步未停：回复郑书记办公室，我十分钟后到。

市委书记郑向东的办公室在市委大楼三层东侧。周正帆到达时，郑向东正在批阅文件，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笔。

正帆，辛苦了。郑向东起身与周正帆握手，示意他在沙发就座，青峰县的情况我都看到了，你在一线指挥得当，处置有力，省委罗书记专门来电表扬。

周正帆谦逊地说：这是全市干部群众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尽了应尽的职责。

郑向东神色转为严肃：不过，督查调研组离开前，赵副主任向省委提交了一份初步报告，对你提出了不少...质疑。

我有所预料。周正帆平静地说，在石岭村稀土矿停产整顿、救灾物资调配等问题上，我都是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的决策，程序上可能不够完美，但都是为了群众利益。

郑向东递过一份文件：这是报告副本，你先看看。

周正帆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报告中指责他滥用职权违反程序特殊调配救灾物资，还暗示他与企业家关系暧昧。字里行间透着精心编织的罪名。

郑书记，这些指控并非事实。周正帆放下文件，语气坚定，我请求组织进行全面调查，还事实以本来面目。

省委也是这个意思。郑向东点头，罗书记指示，要成立专门工作组，对督查组提出的问题进行核实。同时，孙鹏翻供一事，省纪委已经介入调查。

周正帆心中明了，这既是危机，也是转机。

回到办公室，市纪委书记张正华已经等候在此。

正帆，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张正华开门见山，孙鹏翻供后，省纪委派专人重新审讯，但他一口咬定之前的供述是受到刑讯逼供。更麻烦的是，当初负责审讯的两名工作人员突然请假，联系不上了。

周正帆皱眉：审讯录像呢？

不翼而飞。张正华摇头，监控显示，录像带是在孙鹏翻供前一天被取走的，取件人戴着口罩和帽子，身份难以辨认。

看来，对手准备得很充分。周正帆沉吟，钱思明和赵副主任那边有什么动静？

钱思明昨天去了省城，入住了赵副主任常去的那家酒店。我们的人发现，他们今晚在那里有个饭局。

周正帆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孙鹏翻供、审讯录像失踪、督查组发难...这一切都不是孤立的。

还有一个情况。张正华压低声音，我们查到，钱思明在省城的公司，最近资金流动异常，有几笔大额资金流向境外，收款方背景复杂。

能追踪到最终去向吗？

正在努力，但需要时间。

周正帆沉思片刻：我们必须双管齐下。一方面，配合省委工作组，把督查组提出的问题说清楚；另一方面，继续深挖孙鹏案件和钱思明的背景。

这时，于晓伟敲门进来：周市长，省委工作组的同志到了，安排在第二会议室。

周正帆整理了一下衣领：我这就去。

第二会议室内，以省纪委副书记陈明为组长的省委工作组五人已经就座。周正帆进门时，众人起身相迎。

陈书记，欢迎工作组来江市指导工作。周正帆与陈明握手。

陈明年近六十，在省纪委工作多年，以公正严明着称：正帆同志，我们是奉命而来，主要是对督查组反映的问题进行核实，希望你能理解配合。

我一定全力配合。周正帆坦然道，事实上，我也希望工作组能够查明真相，还干部一个清白，给群众一个交代。

会议开始，工作组首先就督查组报告中的问题逐一询问。

周市长，关于石岭村稀土矿停产整顿一事，督查组认为你未经专业评估就做出决定，违反了相关程序，你怎么解释？工作组一名成员问道。

周正帆从容应答：当时青峰县正遭遇特大暴雨，石岭村尾矿库出现险情，直接威胁下游群众安全。作为抗洪救灾总指挥，我依据《突发事件应对法》和防汛应急预案，有权在紧急情况下采取必要措施。事实上，事后专业评估证实了尾矿库存在重大安全隐患。

他示意于晓伟将评估报告分发给工作组成员。

那么救灾物资调配问题呢？督查组指出你对石岭村特殊照顾，调配了超过其受灾程度的物资。

周正帆调出当时的灾情影像资料：请大家看，这是石岭村当时的实际情况。由于道路不通，该村成为孤岛，群众生活物资极度匮乏。我们是在实地勘察后，根据实际需要调整的救援方案。这一点，石岭村的群众可以作证。

陈明仔细翻阅材料，不时点头。

会议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门。于晓伟快步走到周正帆身边，低语几句。

周正帆脸色微变，对陈明说：陈书记，抱歉打断一下。刚接到消息，石岭村部分群众听说工作组来了，自发来到市委大院，要求为我作证。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寂静。

陈明沉思片刻：群众来了多少？

大约二三百人，都是石岭村和周边村的村民。他们很平静，只是要求向工作组说明情况。

工作组其他成员交换着眼神。

陈明站起身：走，我们去见见群众。

市委大院门口，群众秩序井然地站着。见到周正帆和工作组出来，一位老人走上前，正是石岭村的王大力。

领导，我们是来为周市长作证的！王大力声音洪亮，周市长在洪灾中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那个稀土矿要不是周市长果断停产，尾矿库垮了，我们村就没了！

是啊！周市长是好人！

不能冤枉好官啊！

群众纷纷喊道。

陈明走上前，接过群众递上的联名信，上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还按着红手印。

乡亲们，请大家放心。陈明感动地说，省委工作组一定会实事求是，公正处理。大家先回去，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送走群众，陈明对周正帆说：正帆同志，看来你在群众中威望很高啊。

周正帆诚恳地说：陈书记，我只做了一个党员干部该做的事。群众的信任，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肯定。

回到会议室，气氛明显不同了。

正帆同志，我们今天先到这里。陈明说，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督查组反映的某些问题，可能确实存在误解。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力求全面客观。

送走工作组，周正帆回到办公室，张正华已经在等他了。

群众来得正是时候。张正华说，不过，我担心这会刺激对手采取更极端的行动。

周正帆点头：所以我们更要抓紧。孙鹏那边有什么新线索？

我们重新审查了孙鹏的社会关系，发现他有个情妇，在省城开了一家美容院。孙鹏出事前，经常去那里。

这是个突破口。周正帆眼睛一亮，找到她，也许能了解孙鹏翻供的真实原因。

已经派人去了。张正华说，另外，我们查到钱思明在江市的几个项目，土地审批都有问题。特别是江北新区那块地，当年是以文化产业园的名义低价拿地，后来却变成了商业开发。

这与杨天成、刘建国案件有关联吗？

有。孙鹏的供述中提到，杨天成通过他收受过钱思明的贿赂，但具体细节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就翻供了。

周正帆沉思良久：我有个想法。既然对手想通过督查组整我，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的意思是？

向省委反映赵副主任与钱思明的不正当交往，要求省纪委介入调查。

张正华有些犹豫：这风险很大。没有确凿证据，就是诬告。

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证据。周正帆目光坚定，就从钱思明在省城的活动入手。

傍晚，周正帆正准备下班，于晓伟匆忙进来：周市长，刚接到青峰县报告，石岭村部分群众与稀土矿工人发生冲突，已经有人受伤了！

周正帆心中一紧：怎么回事？

稀土矿工人要求复工，群众担心尾矿库安全，双方对峙过程中发生了推搡，有几人轻伤。

通知王磊，立即派人控制局面，我马上过去。

周市长，天快黑了，路上不安全。于晓伟劝阻，而且，明天上午还要召开市政府常务会议。

周正帆一边穿外套一边说：群众安全最重要。通知马国强，派警力维持秩序，但要注意方式方法，避免激化矛盾。另外，让卫健委派医疗队过去。

好的，我马上安排。

车子在夜色中向青峰县疾驰。周正帆靠在座椅上，闭目思索。石岭村的冲突绝非偶然，很可能是有人故意煽动，目的就是让他在救灾和调查的关键时刻分心。

到达石岭村时已是晚上九点。村口灯火通明，两群人正在对峙，一方是要求复工的矿工，另一方是担心安全的村民。王磊和当地干部正在中间调解。

见到周正帆，双方群众都围了上来。

周市长，我们要吃饭啊！矿停了，我们没活干，家里老小等着米下锅呢！一名矿工喊道。

周市长，尾矿库不安全，我们不能拿命开玩笑啊！村民方面也不示弱。

周正帆登上一个土堆，拿起喇叭：乡亲们，工友们，请大家静一静！

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周正帆声音洪亮，工友们要工作，要养家糊口；村民们要安全，要保护家园。这两者并不矛盾！

他转向矿工们：尾矿库存在安全隐患是事实，专家评估报告已经出来了。但是，政府不会简单一停了之，我们会帮助矿山进行整改，达到安全标准后就可以复工。

又对村民们说：工友们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他们也要生存。我们要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支持他们合法合规地工作。

周市长，整改要多久啊？我们等不起啊！有矿工问。

我们已经联系了专业的施工队伍，会以最快速度进行整改。在此期间，政府会提供必要的生活补助，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接着，周正帆当场宣布成立石岭村问题协调小组，由他亲自担任组长，王磊担任副组长，吸纳村民代表和矿工代表参加，共同研究解决方案。

大家看这样行不行？周正帆问。

群众议论纷纷，最终表示同意。

回到临时指挥所，王磊感慨地说：周市长，要不是您及时赶到，今晚可能要出大事。

周正帆神色凝重：这件事提醒我们，灾后重建不仅是修复基础设施，更要关注民生，维护稳定。通知各县区，立即对辖区内所有企业、工地开展排查，特别是因灾停产的企业，要逐一制定复工复产方案，妥善安置职工。

好的，我明天就部署。

深夜，周正帆正准备休息，张正华打来加密电话。

正帆，有重大发现！张正华声音激动，我们找到了孙鹏的情妇李娜，她交代了一个重要情况！

什么情况？

孙鹏翻供前，有人通过她给孙鹏传话，承诺只要他翻供，就能保证他儿子出国留学，并给他妻子一大笔钱。

传话的人是谁？

李娜说不认识，但她记得那人的车牌号。我们查了，是钱思明公司的车！

周正帆眼中闪过光芒：这就是突破口！立即控制传话人！

已经部署了。另外，我们还发现一个情况，赵副主任的儿子最近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钱思明是幕后实际控制人。

证据确凿吗？

正在收集。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赵副主任与钱思明之间存在明显的利益输送。

周正帆长长舒了口气：看来，迷雾就要散开了。

挂断电话，周正帆站在指挥所前，望着星空下的青峰县。远处的山峦如黛，近处的村庄静谧安宁，谁能想到，在这平静的表象下，正进行着一场关乎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他知道，最后的决战即将来临。

**第二节**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峰县临时指挥所的窗棂上。周正帆早早起床，仔细阅读着于晓伟送来的最新报告。石岭村局势已经平稳，群众和矿工代表正在协商复工方案，但周正帆心中清楚，这仅仅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周市长，省委工作组来电，希望您今天能回市里，继续配合调查。于晓伟轻声汇报。

周正帆点头：回复工作组，我上午安排完青峰县的工作就回去。

这时，青峰县委书记王磊匆匆进来：周市长，出事了！石岭村尾矿库凌晨发生局部滑坡，幸好监测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进一步加剧了安全隐患。

周正帆眉头紧锁：看来整改工作刻不容缓。通知专家组，今天必须拿出加固方案。

已经安排了。王磊递上一份文件，这是初步加固方案，需要立即调动工程设备和材料。

周正帆快速浏览方案：资金和设备我来协调，你负责组织施工队伍，确保三天内完成加固。

三天？时间太紧了！

不能再拖了。周正帆语气坚决，现在正值汛期，再来一场大雨，后果不堪设想。

安排完青峰县的工作，周正帆立即赶回江市。路上，他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协调尾矿库加固所需的资源和资金。

回到市委大院，周正帆直接来到省委工作组办公室。

正帆同志，你来得正好。陈明见到他，神色严肃，我们收到新的举报材料，涉及你在江北新区土地规划调整中的问题。

周正帆平静地接过材料翻阅。举报称他在江北新区规划中为特定企业谋取利益，并附了几张他与钱思明在公共场合的照片。

这些照片只能证明我与钱思明有过接触，不能证明任何问题。周正帆坦然道，作为市长，接触企业家是正常工作需要。江北新区的规划调整是经过专家论证和集体决策的，所有程序都有据可查。

陈明点头：我们调阅了相关档案，确实如你所说。不过，举报人还声称，你通过亲属收受了钱思明的贿赂。

这纯属诬陷。周正帆正色道，我欢迎工作组对我个人和亲属的财产状况进行全面调查。

我们会的。陈明说，另外，督查组赵副主任向省委补充了新的材料，指控你在抗洪救灾中滥用职权违规决策，要求对你采取必要措施。

周正帆微微一笑：陈书记，我有个请求。

请讲。

请工作组扩大调查范围，不仅调查我，也调查举报人和赵副主任与钱思明的关系。我相信，真相会水落石出。

陈明若有所思：你这个请求很特别。不过，工作组确实收到了一些反映赵副主任问题的线索。省委已经决定，由省纪委同时对赵副主任展开调查。

这时，张正华匆匆来到工作组办公室，见到周正帆和陈明在一起，略显犹豫。

正华同志，有什么事吗？陈明问。

张正华看了看周正帆，得到示意后说：陈书记，我们找到了孙鹏案件的突破口。孙鹏的情妇李娜交代，有人通过她贿赂孙鹏，让他翻供。我们已经控制了传话人，他承认受钱思明指使。

陈明神色凝重：证据确凿吗？

传话人已经录了口供，我们还在钱思明的公司找到了相关转账记录。

陈明拍案而起，立即对钱思明采取控制措施！

张正华领命而去。陈明转向周正帆：正帆同志，看来你说的没错，迷雾正在散去。

下午，市政府常务会议在市委会议室召开。这是周正帆回市后第一次主持大型会议，各部门负责人悉数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