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雷霆反击（2/2）
周正帆想起来了，当初他正是因为对这个项目存在疑虑，才与刘建国产生了正面冲突。看来，这条线终于串起来了！
“查！一查到底！”周正帆斩钉截铁，“不管涉及到谁，不管背后有什么保护伞！”
“但是，”孙伟部长面露难色，“周市长，现在干部队伍人心惶惶，很多关键岗位的负责人，要么本身就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担心被清算，要么就是怕担责任，不敢做事。这种情况下，调查推进的阻力很大啊。”
这正是周正帆最担心的问题——队伍涣散，政令不通。
“所以，我们需要立刻稳定队伍，尤其是关键部门。”周正帆看向孙伟，“孙部长，你是老组织，谈谈你的想法。”
孙伟沉吟片刻，道：“当务之急，是稳住公安、财政、审计、国土这几个核心部门。我建议，尽快调整这些部门的负责人，选派政治过硬、敢于担当的干部顶上。只是……”他顿了顿，“目前符合条件，又绝对可靠的人选，并不多。而且，按照程序，这样的重要人事任免，需要上市委常委会研究。可现在的常委会……”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常委会里，刘建国的余党未必肃清，杨天成的影响也未完全消除，能否顺利通过可靠的人选，是个未知数。
周正帆沉思起来。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他不能等到常委会上再与那些人扯皮。
“这样，”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以应急指挥部的名义，直接向这几个关键部门派驻‘工作指导组’！组长由指挥部直接任命，在市委正式任命下达前，代行部门主要负责同志职责！”
张正华和孙伟都吃了一惊。这相当于绕开了正常的组织程序，权力极大，也容易授人以柄。
“周市长，这……是否符合组织原则？”孙伟谨慎地问道。
“现在是应急状态！”周正帆语气坚决，“一切以稳定大局、推进工作为重！出了问题，我负责！你们组织部立刻拿出指导组组长人选方案，我要亲自审定！”
送走张正华和孙伟，周正帆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手机响起，是妻子林晓薇发来的信息，问他晚上是否回家吃饭。他这才想起，自己从回到江市到现在，还没进过家门。
他回复了一句“不回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心中涌起一丝愧疚。
就在这时，于晓伟敲门进来，脸色有些古怪，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快递文件袋。
“周市长，刚门卫收到一个给您的外卖，送餐员放下就走了，也没留电话。我觉得奇怪，就打开看了一下……”于晓伟将文件袋递过来，“里面不是吃的，是这个。”
周正帆接过文件袋，入手很轻。他打开封口，往里一看，瞳孔瞬间收缩——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枚黄澄澄的步枪子弹！子弹底下，还压着一张打印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适可而止，否则下次送的，就是真家伙了。”
冰冷的杀意，透过纸张和子弹，扑面而来。
于晓伟显然已经看过里面的东西，脸色煞白，声音都有些颤抖：“周……周市长，我马上通知公安局……”
“不用！”周正帆抬手阻止了他，他的脸色在最初的震惊后，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嘴角还泛起一丝冷冽的笑意，“跳梁小丑，沉不住气了。”
他将子弹和纸条重新塞回文件袋，扔给于晓伟：“拿去，交给省厅来的特别行动队，让他们处理。记住，这件事，仅限于你我知道，对任何人，包括市委保卫处，都不要提起。”
“可是……您的安全……”于晓伟急切道。
“我的安全，有组织负责。”周正帆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楼下戒备森严的市委大院，“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吓倒我？做梦！”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钢铁般的意志。于晓伟看着市长的背影，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激昂的情绪所取代。
“通知小食堂，把晚饭送到我办公室。”周正帆转过身，目光锐利，“另外，让经济运行组把江北新区那块五百亩商业用地的所有资料，立刻送过来！我今晚就要看！”
威胁和恐吓，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斗志。他知道，与那个隐藏“防火墙”的较量，已经从暗处，逐渐转向了明处。
就在他准备埋头研究资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省委副书记、省长刘国梁。
周正帆立刻接起电话：“刘省长，您好！”
“正帆同志，听说你回江市了？”刘国梁省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是的，省长，今天凌晨到的，正在熟悉情况，开展工作。”
“嗯，动作要快，局面要稳。”刘国梁顿了顿，语气似乎凝重了一些，“正帆啊，我知道你压力很大，困难很多。但是，有些事情，也要注意方式方法，把握好节奏和力度。毕竟，稳定压倒一切。”
周正帆心中微微一动。刘省长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和提醒，但似乎……又别有深意？是提醒他不要动作过猛，触动太多利益，还是……另有所指？
“请省长放心，我一定掌握好分寸，在省委的领导下，稳妥处理好江市的各项工作。”周正帆谨慎地回答道。
“好，你有这个认识就好。”刘国梁似乎松了口气，“另外，有个情况跟你通个气。关于你们江市政法委书记的人选，省委组织部正在考察。在正式人选到位前，政法委的工作，就由你暂时兼管起来吧。”
由他暂时兼管政法委？周正帆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无疑是将政法系统这把利剑，直接交到了他的手上！这对于他揪出那个“防火墙”，简直是如虎添翼！
但这背后，是省委的绝对信任，还是……某种更复杂的平衡和试探？
“是！我一定不负省委重托，管好队伍，确保江市政法系统的稳定和战斗力！”周正帆立刻表态。
放下电话，周正帆心潮起伏。省长看似关切的提醒，省委突然赋予的兼管政法委的权力……这来自更高层面的波诡云谲，似乎并不比江市的斗争轻松多少。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开。无论前方是何种风雨，他此刻只有一个选择——迎头撞上去！
他拿起笔，摊开那份厚重的江北新区土地资料，目光落在了“江润实业”和“鼎丰资本”的名字上。
突破口，就在这里了！
## **第三节**
兼管政法委的决定，如同一声惊雷，在江市的权力场中炸响。所有人都在重新评估这位“临时主持”的分量和能量。周正帆明显感觉到，他下达的指令，在执行过程中遇到的无形阻力小了很多，汇报工作的干部态度也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畏惧。
但他没有时间去品味这种变化。在接到省委通知的当天下午，他就在市公安局党委会议室，召开了全市政法系统领导干部会议。
与全市干部大会的激昂不同，这次会议的气氛格外凝重和压抑。台下坐着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的主要负责人和班子成员，许多都是熟面孔，但周正帆的目光扫过时，却能感受到其中某些人眼神深处的闪烁和不安。
“今天这个会，只讲三件事。”周正帆没有客套，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冷峻，“第一，忠诚。政法机关是党和人民掌握的‘刀把子’，对党忠诚、对人民忠诚，是唯一的、绝对的标准！任何在这个问题上含糊、动摇，甚至阳奉阴违的人，都不配坐在这里！”
“第二，责任。维护社会稳定，保障人民安宁，打击违法犯罪，是政法机关的天职！当前江市局面复杂，更需要我们的政法干警挺身而出，担当尽责！我要看的，是行动，是战果！”
“第三，纪律。”周正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全场，“政法队伍纪律涣散，就是最大的危险！从今天起，全市政法系统开展为期三个月的纪律作风整顿！重点清查与不法商人勾肩搭背、插手经济纠纷、充当‘保护伞’的问题！市政法委将成立专项督查组，我亲自担任组长！”
他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最后一句“亲自担任组长”，让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在这里，我也宣布几条临时纪律。”周正帆继续施压，“第一，即日起，全市政法系统处级以上干部，非公务原因不得离开江市，确需离开的，必须直接向我本人请假！”
“第二，任何涉及原市委主要领导刘建国、杨天成等相关案件的线索、案卷、物证，必须第一时间向专项督查组报告，不得擅自处置，更不得隐匿、销毁！”
“第三，对于近期发生的原财政局副局长王海龙非正常死亡、原公安局副局长郭达突发重病等事件，涉及部门必须全力配合上级调查，确保水落石出！”
这三条纪律，条条都带着极强的针对性，如同三把锁，试图锁住可能存在的漏洞，也锁住了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
会议在一种近乎窒息的气氛中结束。周正帆没有多做停留，径直离开会议室。他知道，这场会议之后，那个隐藏在政法系统的“防火墙”必然如同惊弓之鸟，要么会选择更深地潜藏，要么……会狗急跳墙，采取更极端的行动。
回到办公室，省公安厅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一位代号“山鹰”的精悍中年男子，已经等在里面的小隔间。
“周市长，两件事的初步核查结果。”山鹰言简意赅，“第一，郭达副局长病房及主治医生通讯记录监控未发现明显异常，但发病前接到的那个号码，经查是一个未实名的网络虚拟号码，无法追踪。对其用药记录的核查，也未发现疑点。”
周正帆默默点头，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对手做事很干净。
“第二，王海龙死亡现场复查。”山鹰的语气凝重起来，“我们的技术人员在书房窗户的外部窗框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提取到半枚模糊的陌生鞋印，与王海龙家人及首先到达现场的辖区派出所民警的鞋印均不符。而且，书桌上那个用于烧炭的铜盆，边缘发现了极其细微的金属刮擦痕迹，疑似某种专业工具留下的。”
周正帆的心脏猛地一缩！陌生鞋印？专业工具痕迹？这几乎推翻了王海龙自杀的结论！
“你的判断是？”周正帆紧盯着山鹰。
“高度怀疑是他杀！而且是具备反侦察能力的专业人员所为，伪造了自杀现场。”山鹰肯定地回答，“凶手很可能是在王海龙点燃炭盆后，利用专业工具从窗户潜入，在其因吸入一氧化碳意识模糊或昏迷后，确保了其死亡，然后清理了大部分痕迹，但在窗外留下了那半枚疏忽的鞋印。”
一个具备反侦察能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死者家中、伪造自杀现场的专业杀手！这背后蕴含的信息，让周正帆感到脊背发凉。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防火墙”能做到的！其背后可能牵扯到更庞大、更黑暗的网络。
“证据链还不够充分，无法直接定案。”山鹰补充道，“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监控，或者目击者。”
周正帆沉思片刻，果决地道：“继续秘密调查，重点排查王海龙家周边所有可能的公共和私人监控探头，扩大时间范围！同时，对他所有的社会关系，特别是与政法系统有交集的关系，进行暗中摸排！”
“明白！”
送走山鹰，周正帆感到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对手的凶残和狡猾，远超想象。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纪委书记张正华。
“正华，对‘江润实业’和‘鼎丰资本’的调查，必须加快！我怀疑，王海龙的死，与这两家公司背后的利益输送有直接关系！”
“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张正华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通过银行流水追查，发现‘鼎丰资本’在获取江北新区那五百亩土地后，曾向一个注册在维京群岛的匿名账户转移了巨额资金。而这个匿名账户，在过去几年里，与多个境内账户有资金往来，其中一个账户的持有者……是刘建国的侄子刘浩！”
“刘浩？”周正帆想起来了，那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之前打着刘建国的旗号在江市承揽工程，名声很臭。“立刻控制刘浩！”
“已经部署了，今晚就动手！”张正华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但是……周市长，我们收到消息，刘浩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最近行踪诡秘，很少露面。我担心……”
“担心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周正帆眼中寒光一闪，“那就双管齐下！你们纪委正面接触，我让公安那边，动用技术手段，锁定他的位置！”
放下电话，周正帆立刻叫来于晓伟：“以应急指挥部的名义，给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就暂主持工作的副局长陈冬下命令，让他立刻动用一切技术手段，定位刘浩的位置，配合纪委行动！”
他选择陈冬，是因为此人在公安系统内资历较老，业务能力尚可，在刘建国时代属于不得志但也没有明确劣迹的中间派，是目前相对可靠的人选。
命令下达后，周正帆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处理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然而，他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时钟指向了晚上十一点。于晓伟送来了夜宵，但他毫无胃口。
就在这时，他的保密手机发出了急促的震动。是“山鹰”！
周正帆立刻接起。
“周市长，出事了！”山鹰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急促，“我们刚刚监测到，市公安局技侦支队的内部系统，在半小时前，对刘浩的手机进行了非法定位查询！查询指令的授权码，来自……来自副局长陈冬的办公室电脑！”
周正帆的脑子“嗡”的一声！陈冬？！他竟然就是那个内鬼？“防火墙”竟然是他？！
“但是，这还不是最糟的！”山鹰的语气带着一丝愤怒和懊恼，“就在技侦支队定位到刘浩藏身在南郊一个废弃家具厂的同时，另一组信号源也出现在了那里！我们怀疑，是灭口的人！”
“立刻行动！去家具厂！救人！抓人！”周正帆对着电话低吼道，同时抓起办公桌上的红色话机，就要直接命令陈冬出动特警。
“周市长，来不及了！”山鹰的声音充满了无奈，“我们距离太远！而且……刚刚技侦支队反馈，刘浩的手机信号……已经消失了！”
消失了？周正帆握着话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还是晚了一步！陈冬这个内鬼，利用他刚才下达的命令，抢先定位了刘浩，然后……通知了杀手灭口！
唯一的、最直接的人证，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干净利落地清除了！
愤怒、懊恼、还有一种被戏耍的耻辱感，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心脏。他猛地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跳起老高。
“周市长？周市长您怎么了？”于晓伟听到动静，惊慌地推门进来。
周正帆没有回答，他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布满血丝。他太大意了！太急于求成了！竟然没有看出陈冬这只老狐狸的伪装！是他亲手将追查刘浩的命令，送到了这个内鬼手上，间接导致了刘浩的被灭口！
这个教训，太惨痛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陈冬已经暴露，必须立刻控制！
他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市纪委值班室和张正华的手机，用沙哑的声音下达命令：“立刻对市公安局副局长陈冬实行纪律审查！立刻！马上！”
然后，他拨通了“山鹰”的电话，语气冰冷如铁：“山鹰，带上你的人，去南郊那个废弃家具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刘浩死了，也要给我从现场找出指向陈冬和那个杀手组织的证据！”
放下电话，周正帆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感到一阵虚脱。对手的狠辣和果决，内鬼的隐蔽和狡猾，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巨大的挫败感。
刘浩这条线断了，王海龙死了，郭达昏迷不醒……所有的直接人证几乎都被掐断。剩下的，只有那些冰冷的资金流水和物证。虽然依旧能形成证据链，但效果无疑大打折扣。
下一步，该怎么办？那个隐藏在陈冬背后的杀手组织，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张正华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手机，声音颤抖：
“正帆！刚……刚接到医院消息，郭达副局长……他……他刚刚因抢救无效，去世了！”
“什么？！”周正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郭达也死了？！在这个关键时刻？
是病情突然恶化，还是……听到了刘浩的死讯，受到了最后的刺激？或者，根本就是又一次干净的灭口？
接连的打击，如同冰雹般砸下。周正帆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扶住办公桌，才勉强没有倒下。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江市笼罩其中。敌人在暗处发出的狞笑，似乎隐约可闻。
周正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战斗，还远未结束。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只要他周正帆还站在这里，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就绝不会停止！
他拿起笔，在摊开的记事本上，用力写下了两个字——
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