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风暴之眼(1/2)
## 第一节 回马枪
回到江市的第三天,早晨七点。
周正帆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市政府大院陆续亮起的灯火。三天前从省城返回时的那种沉重感,已经被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冲淡了不少。但他清楚,这不过是风暴眼中的短暂平静。
桌上摊开着三份刚送来的文件。
第一份是市公安局关于“高速出口摩托车事件”的初步调查报告:三辆摩托车均为失窃车辆,车牌伪造,作案人员戴全盔无法识别,现场遗留的传单印刷于外地,追查难度大。结论是“有组织的滋事行为”,建议“加强领导安保”。
第二份是市纪委关于近期干部状态的内部简报:陈明被带走后,市政府系统内有七名处级干部“因病请假”,三名局办主要负责人“申请外出考察”,还有更多人处于“观望状态”。简报最后用加粗字体写道:“人心浮动,工作推进受阻。”
第三份最薄,只有一页纸,是张正华手写送来的密报:“孙建军之子孙晓军昨晚抵达深圳,入住福田香格里拉酒店。今晨与一名中年男子会面,经辨认,该男子系我省驻深办副主任赵某。已安排监控。”
周正华拿起红笔,在第三份的“驻深办副主任赵某”下面划了两道横线。
驻深办……那是省政府派驻外地的机构,归省政府办公厅直管。一个地级市规划局副局长的儿子,到深圳第一天就能见到驻深办副主任?这不符合常理。
除非,孙建军背后的人,能量已经渗透到了省政府的派出机构。
他拿起加密手机,给张正华发了条信息:“查赵某与吴家、陈明及‘导师名录’上人员的关联。注意方式。”
几乎是秒回:“明白。另,马国强那边有突破,沈默硬盘的自毁程序已由省厅专家解除,发现新线索,您何时有空?”
“上午八点半,老地方。”
周正帆放下手机,开始批阅今天的日常文件。虽然专案在身,但江市的运转不能停。发改委报来的重点项目进度、财政局送来的月度收支简报、环保局呈报的江水治理周报……每一份都需要他签字或批示。
这就是市长的日常——无论背后有多少惊涛骇浪,面上该推进的工作一样不能少。
七点四十分,秘书于晓伟轻手轻脚地进来,把保温杯和当天的报纸放在桌角。“市长,早餐给您放休息室了。八点十分开市长碰头会,九点半接待省工商联调研组,十一点……”
“调研组接待让李副市长去。”周正帆头也没抬,“我上午有别的安排。”
于晓伟愣了一下,但很快点头:“好的,我调整一下。”
“还有,”周正帆抬起头,“最近送到我这儿来的文件,除了正式行文的,那些‘直送’‘专报’‘呈阅’的,都先让办公室按程序过滤一遍。不符合公文报送规范的,一律退回。”
这话说得平淡,但于晓伟听出了其中的分量——这是要收紧文件流转口径,防止某些人通过非正规渠道传递信息或施加压力。
“明白。我会严格按照《党政机关公文处理工作条例》把关。”
于晓伟离开后,周正帆才起身去休息室。简单的白粥馒头,他吃得很快,脑子里却在梳理今天要处理的事情:见马国强、研究新线索、下午开安全生产专题会、晚上还要去金光化工受灾居民安置点看看……
手机震了。是妻子林晓薇发来的微信:“女儿昨晚做噩梦了,说梦到你被坏人追。老周,你一定要小心。”
周正帆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慢慢回复:“告诉女儿,爸爸是抓坏人的。周末我一定回家陪她。”
发送完,他看着屏幕上女儿的照片——十岁的小姑娘,笑得很甜。这笑容是他坚持下去的重要理由之一。他要让女儿知道,这个世界虽然有阴影,但总有人在努力把光照进来。
八点整,周正帆拿着公文包走出办公室。走廊里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在走动,见到他都恭敬地打招呼:“市长早。”“周市长。”
他一一颔首回应,脚步不停。经过常务副市长办公室时,门虚掩着,里面传出说话声——是李副市长在和什么人通话:“……放心,周市长那边我会盯着的,不过现在风声紧,你们也收敛点……”
周正帆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向电梯。
李副市长,李明德,五十岁,在江市耕耘多年,人脉深厚。陈明倒台后,他是接任常务副市长的最热门人选。但从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位李副市长似乎并不单纯。
电梯下行到地下车库。安保组长已经在车旁等候,见周正帆出来,迅速拉开车门。车队驶出市府大院,却不是往公安局方向,而是拐向了城东的老城区。
“市长,我们去哪儿?”司机问。
“市档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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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档案馆后楼三层,一间不起眼的资料整理室。
马国强和张正华已经等在里面。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打印出来的材料,房间窗户拉着厚厚的窗帘。
“市长。”两人起身。
“坐。”周正帆脱下外套,“有什么突破?”
马国强打开电脑:“沈默硬盘里那个‘导师名录’文件夹,只是冰山一角。省厅专家破解了隐藏分区,里面还有一个加密数据库,记录了近十年来吴家及相关企业所有的‘关系维护支出’,涉及金额……”他顿了顿,“九千七百多万。”
九千七百万。
周正帆在椅子上坐直了:“详细说。”
“这笔钱以各种名目支付:课题经费、咨询费、项目合作款、学术资助、甚至包括‘文物鉴定劳务费’。收款方除了之前名单上的十七人,还有另外三十多个账户,其中十二个是境外账户。”马国强调出一张关系图,“更关键的是,数据库里记录了每一次支付的‘事由’和‘效果’。比如这笔——2018年3月,支付给杨天明五十万,事由是‘省委政策研究室关于民营经济调研报告定向修改’,效果是‘报告删除对吴氏集团关联交易的风险提示’。”
张正华接话:“这已经不仅是贿赂,而是系统性操纵政策研究和决策咨询。”
“还有更致命的。”马国强点开另一个文件,“数据库的日志显示,沈默在遇害前一周,曾尝试访问一个云端存储。我们追踪了他的网络活动,发现他通过多层代理,最终连接到了一个位于海外的加密服务器。服务器需要双重验证,我们进不去,但沈默的访问记录里有一个线索——”
他放大屏幕上的字符串:“这个服务器地址的前缀,是‘teachercloud’。”
teachercloud。
老师云。
周正帆感觉心脏猛跳了一下:“‘老师’的云存储?”
“极有可能。”马国强说,“如果这个服务器里存放着‘老师’的所有秘密,那它就是这个腐败网络最核心的中枢。谁掌握了它,谁就能把整个网络连根拔起。”
“沈默拿到访问权限了吗?”
“从日志看,他尝试了三次,都失败了。服务器要求的口令不是常规密码,而是一道动态谜题,每次登录都会变化。”马国强调出截图,“看,第一次的谜题是:‘春风不度玉门关,下一句是什么?’”
周正帆皱眉:“这是唐诗,王之涣的《凉州词》。下一句是‘羌笛何须怨杨柳’。”
“对。但沈默输入这句后,系统提示错误。第二次谜题换了:‘三人同日去观花,打一字。’”
“春字。”
“也错了。”马国强摇头,“第三次谜题更怪:‘甲方乙方,缺一不可。打一职务。’沈默输入了‘秘书长’,还是错。然后他的访问权限就被暂时锁定了。”
张正华分析道:“这些谜题看起来简单,但答案肯定不是字面意思。‘老师’设置这样的登录验证,一是为了安全,二可能也是一种身份识别——只有知道背后规则的人,才能答对。”
周正帆沉思片刻:“谜题会不会和‘账在云里’有关?陈明说过这句话,沈默地图上也写了‘账分七处’。”
“我们也在往这个方向想。”马国强说,“但需要时间破解谜题的规律。另外,还有个情况……”他看向周正华,有些犹豫。
“说。”
“我们追查沈默遇害前的行踪时,发现他在爆炸发生前三小时,去过一趟市图书馆古籍部,调阅了几本地方志。我们查了借阅记录,他看的都是关于江市历史沿革、地名变迁的资料。”
“地名变迁?”
“对。特别是老城区街巷名称的演变。”马国强拿出一份复印件,“这是沈默做的笔记,很潦草,但能看出他在重点关注几个点:龙泉街原名‘云门巷’,白鹤路旧称‘观花路’,还有‘三合街’最早叫‘甲乙巷’……”
周正帆猛地抬头。
春风不度玉门关——玉门?
三人同日去观花——观花?
甲方乙方,缺一不可——甲乙?
“这些谜题的答案,会不会是地名?”他脱口而出,“玉门、观花、甲乙——对应的就是玉门街、观花路、甲乙巷!”
马国强和张正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如果真是这样,”张正华声音发紧,“那‘老师’设置的登录谜题,答案就是江市的老地名。这意味着……”
“意味着‘老师’很可能在江市生活或工作过很久,对这里的老地名非常熟悉。”周正帆接话,“甚至可能,他就是江市人。”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这个推断如果成立,那么一直隐藏在幕后的“老师”、腐败网络的核心“c05”,可能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省部级高官,而是一个与江市有着深厚渊源的人。
“马上查这三个老地名现在的具体位置。”周正帆下令,“特别是周边有什么重要单位、历史建筑,或者……和名单上那些人有什么关联。”
“明白。”
“还有,”周正帆站起身,“沈默去图书馆查地方志,说明他也在破译这个谜题。他很可能已经接近答案了,所以才被灭口。你们继续沿着这条线查,但要绝对小心——对方既然能杀沈默,就不会对我们手软。”
马国强重重点头:“安保已经全面升级,您放心。”
周正帆看了看表,九点二十。“我先回市里,下午的安全生产会不能缺席。有任何进展,随时密报。”
走出档案馆时,阳光有些刺眼。周正帆眯起眼睛,看着老城区那些斑驳的旧建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些隐藏在现代化楼宇背后的老街旧巷,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老地名,可能正静静诉说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听懂这些沉默的诉说。
车队驶回市府大院。刚进办公室,于晓伟就匆匆进来:“市长,出事了。”
“怎么了?”
“省工商联调研组那边……李副市长接待时,有企业家当场发难,指责市政府在金光化工事故后‘过度执法’‘打压民营企业’,还说要在省里反映情况。现场气氛很僵,李副市长压不住,调研组组长让我赶紧请您过去。”
周正帆脸色一沉。
这是第二波舆论攻势——从网络谣言升级到当面发难了。
“调研组组长是谁?”
“省工商联副主席,王建业。”
王建业……周正帆想起这个名字。省工商联副主席,同时也是省政协委员,据说和吴家走得很近。这次调研,恐怕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考察。
“告诉李副市长,我马上到。”周正帆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冷了下来,“既然有人想当面较量,那我就奉陪到底。”
## 第二节 正面交锋
市政府贵宾接待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长条会议桌一侧坐着省工商联调研组五人,为首的副主席王建业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透着精明。他身边的企业家代表有三位,都是江市本地知名民企的老板,此刻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不满。
另一侧,李副市长和市工商联的负责人努力维持着笑容,但额角已经见汗。
周正帆推门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王主席,各位企业家,抱歉来晚了。”周正帆在主位坐下,语气平静,“刚才在处理一些紧急公务。听说大家对江市的工作有意见?欢迎直言。”
王建业笑了笑,笑容很官方:“周市长言重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调研后疫情时代民营企业的发展环境,听听大家的呼声。刚才几位企业家确实反映了一些问题,我们也是本着‘建言献策’的初衷……”
“王主席,”一位头发花白的企业家直接打断了他,看向周正帆,“周市长,我是宏大集团的刘宏伟,在江市干了三十多年企业。我就直说了——自从金光化工出事之后,市里各个部门对我们民营企业就像防贼一样!环保检查翻倍,安监抽查一个月来三次,消防、税务、工商轮番上阵。是,安全生产很重要,但也不能搞‘一刀切’啊!我们正规经营的企业,凭什么要替那些黑心企业背锅?”
话说得很冲,但周正帆听出了其中的委屈。
他示意秘书给刘宏伟添茶:“刘总,您说的问题,我听到了。首先我要澄清一点——市政府从来没有出台过‘一刀切’的政策。事故后的安全生产大排查,是针对所有化工、危化企业,目的是消除隐患,不是针对民营企业。”
“可下面执行起来就是变味了!”另一位年轻些的企业家接话,“我是新源科技的赵斌。上周安监局来检查,说我们实验室的通风系统不符合最新标准,要我们停产整改。可我们去年才按照当时的标准改造过!标准说变就变,我们企业怎么跟得上?”
李副市长想打圆场:“赵总,标准更新也是为了安全嘛……”
“安全我们支持!但能不能给个缓冲期?能不能提前通知?”赵斌情绪有些激动,“我们刚接了一个海外大单,现在停产,违约损失谁承担?”
会议室里又安静下来。
周正帆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他在思考——这些企业家的抱怨,哪些是真实困难,哪些是被刻意煽动的情绪?更重要的是,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他们今天发难?
“刘总,赵总,还有这位……”他看向第三位一直没说话的女企业家。
“周市长,我是华美服饰的林薇。”女企业家说话很温和,但语气坚定,“我们服装厂不属于高危行业,但最近也被频繁检查。我想反映的不是检查本身,而是某些检查人员的态度——好像我们企业生来就有原罪,不找出点问题就不罢休。这种氛围,让我们这些真心想做好企业的人很寒心。”
周正帆点了点头。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各位反映的问题,我归纳一下:一是检查频次过高,影响正常经营;二是标准变化过快,企业难以适应;三是部分执法人员态度生硬,缺乏服务意识。对吗?”
三位企业家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好,问题我认。”周正帆说得干脆,“作为市长,我首先向各位道歉——如果我们的工作在方式方法上出了问题,给企业造成了困扰,这是我的责任。”
这话一出,连王建业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周正帆会直接认错。
“但是,”周正帆话锋一转,“我也希望各位理解政府的难处。三个月前,金光化工的爆炸声,到现在还在我耳边回响。十九个生命,十九个家庭,就因为安全隐患没有被及时发现和整改,永远地消失了。”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敲在人心上:“事故发生后,省委省政府要求我们彻查整改,国务院安委会挂牌督办。我们加大检查力度,更新安全标准,不是为了刁难企业,而是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今天各位坐在这里,还能为自己的企业经营操心;可那十九个遇难工人,他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宏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低下了头。
“我理解企业的难处。”周正帆继续说,“所以下一步,市政府会做三件事:第一,梳理各类检查事项,能合并的合并,能精简的精简,避免重复检查、多头检查;第二,标准更新会提前公示,设置合理过渡期,并组织培训帮助企业适应;第三,开展执法队伍教育整顿,坚决纠正简单粗暴、以罚代管的行为。”
他看向三位企业家:“这些措施,会在一周内形成方案,征求企业意见后实施。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安全生产的红线,任何时候都不能碰。该查的必须查,该改的必须改。在这点上,没有商量余地。”
林薇轻轻点头:“周市长,我们不是不讲理。只要政府能一视同仁、依法依规,我们企业愿意配合。”
“对,一视同仁很重要。”赵斌也缓和了语气,“就怕有的企业关系硬,检查走过场;我们老实,就被盯得紧。”
这话意有所指。
周正帆看向王建业:“王主席,您这次调研,应该也听到了各方面的声音。您觉得,政府和企业在安全生产这个问题上,应该如何找到平衡点?”
问题抛回来了。
王建业推了推眼镜:“周市长刚才说的我很赞同。安全是底线,服务是宗旨。我们工商联的立场,一向是既要维护企业合法权益,也要引导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今天这几位企业家反映的问题,我看更多是沟通和执行层面的,不是原则对立。调研组会把情况如实带回去,也相信江市能妥善解决。”
很官方的回答,挑不出毛病,但也没什么实质内容。
周正帆笑了:“那就感谢王主席的理解了。其实我今天来,也有个问题想请教各位企业家——在当前的营商环境下,大家最希望政府提供什么样的支持?”
话题被巧妙转移了。接下来的半小时,讨论回到了正常的调研轨道:融资难、招工难、技术创新支持……气氛渐渐缓和。
会议结束时,周正帆亲自送王建业一行到电梯口。握手道别时,王建业突然压低声音:“周市长,有些事,不宜过刚。官场讲究平衡,企业讲究生存,大家都不容易。”
周正帆笑容不变:“王主席说得对。但平衡不等于放弃原则,生存也不能践踏底线。您说呢?”
王建业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电梯。
回到办公室,李副市长跟了进来,欲言又止。
“李副市长,有话直说。”
“市长,刚才王主席私下跟我说……省里有些领导,对江市最近的事不太满意。说我们动作太大,搞得人心惶惶,影响经济发展。”李明德小心翼翼地说,“您看,是不是可以适当……缓一缓?”
周正帆转过身,看着这位可能接任常务副市长的同僚:“李副市长,你觉得金光化工的事,能‘缓’吗?十九条人命,能‘缓’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周正帆语气依然平静,但目光锐利,“经济发展很重要,但发展的前提是安全。如果连工人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谈什么发展?又发展给谁看?”
李明德额头冒汗:“市长批评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不是批评,是提醒。”周正帆走到窗前,背对着他,“你是老同志了,在江市工作多年,人脉广,情况熟。我希望你能把这份经验和资源,用在正道上——帮政府更好地服务企业,而不是帮某些人传递不该传递的话。”
这话说得很重。
李明德脸色变了变,最终低下头:“我明白了。”
“下午的安全生产会,你主持。把今天企业家反映的问题,作为会议讨论内容之一。我要看到实实在在的改进措施,不是空话套话。”
“好的,我马上去准备。”
李明德离开后,周正帆才在椅子上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刚才那场交锋,看似他占了上风,但实际消耗的心力只有自己知道。王建业最后那句话,明显是替某些人传话——“不宜过刚”。这是警告,还是威胁?
手机震了。是张正华发来的加密信息:
“查清了。玉门街现为解放南路三段,周边主要是商业区和老旧居民楼,无特殊单位。观花路现为白鹤路,沿线有市中级人民法院、市检察院。甲乙巷现为三合街,街口正对着——市委党校。”
周正帆盯着最后三个字。
市委党校。
全省干部培训的基地,理论上最不该有问题的地方。
但正因为如此,才最可疑。
他回复:“重点查党校。特别是近十年来的培训记录、学员名单、教职工档案。注意,秘密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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