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权术的试探（1/2）

#### **第一节**

**周正帆刚结束与省委组织部的视频会议，办公室门就被轻轻敲响。** 推门进来的是副秘书长李建明，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秘书长，打扰您一下。”李建明将文件放在周正帆面前，“下周三的全市经济工作座谈会，参会人员名单需要您最终确认。”

周正帆接过名单，快速浏览。这个会议原本由他亲自筹备，但自从刘永春被调查后，他临时接手了更多工作，便将会议筹备的具体事务交给了李建明。

名单上的名字让他微微蹙眉。几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被替换成了副职，而一些不太重要的部门却安排了正职参加。更让他注意的是，名单上增加了两位最近与李建明走得很近的区长。

“发改委张主任和经信局王局长为什么没有安排？”周正帆语气平和，听不出情绪。

李建明早有准备：“张主任下周三要参加省里的一个重点项目评审会，王局长则是要带队去外地考察。我都已经和他们办公室确认过了。”

这个解释看似合理，但周正帆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微妙。张主任和王局长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局长，在目前市政府权力架构微妙变化的时期，他们的缺席不免引人遐想。

“那就按照这个名单通知吧。”周正帆在文件上签了字，神色如常。

李建明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即离开：“秘书长，还有一件事。办公厅最近人手紧张，我想从综合处调两个人到秘书处帮忙，您看？”

周正帆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综合处主要负责文件流转和会务工作，秘书处则直接服务领导，两个处室职能不同，人员调动需要谨慎考虑。更重要的是，李建明分管的正是秘书处，这个调动提议显然是在试探他对人事安排的掌控力。

“这个事情需要慎重。”周正帆没有直接否决，“你先做个详细方案，包括调动理由、人选条件和后续影响评估，下周一的办公会上我们讨论。”

李建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恢复笑容：“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看着李建明离开的背影，周正帆陷入沉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刘永春被调查、周市长频繁前往省里汇报工作以来，李建明在一些细微事务上的越权行为越来越明显。

起初是在文件传阅顺序上做文章，将本应直接报送给周正帆的文件先送到自己办公室；接着是在会议安排上动手脚，调整参会人员名单和座次；现在更是开始试探人事调动权。

这些举动看似微不足道，但在机关这个讲究秩序和规则的地方，每一个细微变化都可能传递重要信号。

下午两点，周正帆主持召开市长办公会。李建明提前十分钟来到会议室，自然地坐在了周正帆右手边的位置——这个位置通常是第一副秘书长的座位。

其他与会人员陆续到来，看到这个座次安排，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然后才各自就座。

周正帆走进会议室时，目光在座位安排上停留了一瞬，但什么也没说，直接在主位坐下。

会议讨论到一半，在审议一份关于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的政策文件时，李建明突然开口：“这份文件我之前看过了，觉得有几个地方还需要斟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按照分工，李建明不负责经济工作，这份文件本来不应该经过他审阅。

“建明同志有什么具体意见？”周正帆平静地问。

李建明侃侃而谈，提出了几点修改建议。表面上看，这些建议都是为了完善文件内容，但周正帆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李建明在展示自己对经济工作的熟悉程度，也是在试探介入其他副秘书长分管领域的可能性。

会议结束后，周正帆刚回到办公室，小刘就跟着进来了。

“秘书长，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向您汇报。”小刘关上门，声音压低，“今天上午，李副秘书长召集了他分管的几个处室负责人开会，要求他们今后所有重要文件在报送您之前，必须先经过他审阅。”

周正帆眼神一凝：“他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小刘肯定地点头，“综合二处的赵处长会后还特意问我，这是不是新的规定。”

周正帆沉默了片刻。李建明的举动已经超出了试探的范畴，这是在公然挑战他的权威。

“还有，”小刘继续说，“我听说李副秘书长最近在私下接触几个区县的主要领导，以汇报工作为名，实际上是在了解他们对市政府工作的意见建议。”

“知道他都见了谁吗？”

“目前知道的有东山区的王区长和开发区的李主任，都是最近在人事调整传闻中可能获得重用的干部。”

周正帆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李建明的这些举动，显然是在为可能的权力重组做准备。在官场，这种未雨绸缪的做法并不罕见，但如此急不可耐地表现出来，说明他得到了某种暗示或支持。

“秘书长，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小刘问道。

周正帆摇摇头：“正常开展工作就好。记住，不要有任何特殊举动，也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

小刘离开后，周正帆独自思考着对策。直接制止李建明的行为并不难，但那样做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风波。在目前的敏感时期，市政府内部的任何明显冲突都可能被外界过度解读。

他需要一种更巧妙的方式来应对这种试探。

傍晚，周正帆按照计划参加一个商务接待活动。在接待厅里，他注意到李建明早早到场，正与几位企业家相谈甚欢。这本该是他的工作范围。

“周秘书长来了。”一位眼尖的企业家看到周正帆，立即迎了上来。

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自然地以周正帆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圈子。李建明被挤到了外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堆起笑容，主动为周正帆介绍在场的客人。

这种姿态很微妙，既显示了对周正帆的尊重，又在暗示自己是实际的组织者。

接待活动结束后，周正帆在返回办公室的车上，接到了周市长的电话。

“正帆，省里对江市班子的调整方案已经基本确定了。”周市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可能会调任省发改委主任，新的市长人选还在酝酿中。”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但周正帆还是感到心头一紧。

“那市政府这边...”

“在新市长到任前，很可能由你临时主持工作。”周市长停顿了一下，“不过，省里也有其他考虑。建明同志最近在省里活动很频繁，他的一些亲戚在省里任职，这你可能也知道。”

周正帆明白了周市长的暗示。李建明的试探行为，很可能得到了省里某些人的默许或支持。

“我明白了，市长。”

“正帆啊，”周市长语重心长地说，“在官场，有时候不是谁能力强谁就能上位，还要看各方面的平衡。你要有心理准备。”

挂断电话后，周正帆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不仅要应对事故调查的后续影响，还要面对市政府内部的权力博弈。

第二天一早，周正帆刚进办公室，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份李建明送来的急件。是关于调整领导工作分工的建议方案。

按照惯例，领导工作分工的调整应该由秘书长提出初步方案，经市长同意后实施。李建明此举明显越权了。

周正帆仔细阅读方案内容。李建明建议将自己分管的信访维稳工作交给另一位副秘书长，同时接手原本由周正帆直接分管的政策研究室和督查室。

这个调整看似合理，因为李建明之前在区里工作时曾分管过信访工作，有相关经验。但政策研究室和督查室是市政府的核心部门，掌握这两个部门意味着在政策制定和督查落实上有了更大话语权。

更值得玩味的是，方案中还建议将周正帆分管的接待办和驻京办划归另一位副秘书长分管，理由是让周正帆“集中精力处理更重要的工作”。

周正帆拿起电话，直接打给李建明：“建明同志，你送来的方案我看了。领导工作分工的调整需要慎重考虑，这个事情等周市长回来后再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李建明的声音：“秘书长，我是考虑到您最近工作太忙，想帮您分担一些。如果您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话说得客气，但其中的试探意味再明显不过。

挂断电话后，周正帆让秘书通知所有副秘书长，下午三点开个短会。

在会上，周正帆看似随意地提到了领导工作分工的问题：“最近因为事故调查和善后工作，大家都很辛苦。有些同志提出调整工作分工的建议，我认为目前还是保持稳定为好，等新市长到任后再统筹考虑。”

他说话时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在李建明脸上停留了一瞬。

李建明立即表态：“秘书长说得对，现在稳定最重要。我们一定各司其职，确保政府工作正常运转。”

其他副秘书长也纷纷附和。

散会后，李建明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在门口，他回头对周正帆说：“秘书长，我那份方案就是随便写的，您别往心里去。”

周正帆微微一笑：“都是为了工作，理解。”

**看着李建明离开的背影，周正帆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市长人选确定的临近，类似的试探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直接。他需要做好充分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波。**

#### **第二节**

**周正帆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院子里陆续驶离的公务车。** 下午的副秘书长工作会议刚刚结束，李建明在会上的表现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这场权术的试探正在升级。

会议讨论到一半时，李建明突然提出要增加一个临时议题：研究办公厅内部干部轮岗方案。这个方案事先没有征求其他副秘书长意见，更没有向周正帆汇报。

“办公厅几个关键岗位的干部任职时间都不短了，适时轮岗有利于干部成长，也能防止一些弊病的发生。”李建明在陈述理由时，特意强调了“防止弊病”四个字。

周正帆立即警觉起来。在机关，“防止弊病”通常暗指可能存在的不正当关系或腐败问题。李建明选择在这个时机提出干部轮岗，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建明同志的这个建议值得重视。”周正帆没有直接反对，“不过干部轮岗涉及面广，需要慎重考虑。我建议先由办公厅人事处做个详细方案，包括轮岗的必要性、范围、程序和预期效果评估，下次会议再专题研究。”

这个回应既肯定了建议的价值，又没有立即推进，给了周正帆缓冲时间。

李建明似乎预料到这个结果，没有再坚持，但他在会上的发言已经向其他副秘书长传递了一个明确信号：他正在积极介入办公厅的人事管理工作。

散会后，周正帆刚回到办公室，小刘就跟了进来，脸上带着担忧。

“秘书长，李副秘书长最近在频繁接触办公厅的几个处长，特别是人事处和财务处的负责人。”小刘低声汇报，“昨天下午，他还单独请人事处孙处长吃了晚饭。”

周正帆点点头。李建明这是在为可能的干部调整做准备，也是在拉拢关键部门的负责人。

“还有，”小刘继续说，“我听说李副秘书长最近在省里活动很频繁，上周去了三趟省城，都是以汇报工作为名，但见的都是组织部门的领导。”

这个消息印证了周市长的提醒。李建明确实在省里找到了支持者，这让他有底气在市政府内部进行试探。

“我知道了。”周正帆平静地说，“你继续留意，但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

小刘离开后，周正帆思考着应对之策。直接压制李建明并不明智，那样做可能会激化矛盾，也让省里支持李建明的人找到干预的借口。

他需要一种更智慧的方式来应对。

第二天，周正帆按照计划前往东山区调研。这是早在半个月前就安排好的行程，调研主题是老旧小区改造工作。

让周正帆意外的是，在东山区政府迎接的队伍中，他看到了李建明的身影。

“秘书长，听说您今天来东山调研，我特意过来学习学习。”李建明笑着迎上来，“东山区在老城区改造方面有很多好经验，值得总结推广。”

周正帆面色如常：“建明同志有心了。”

调研过程中，李建明表现得异常活跃，不时插话提问，甚至对某些具体工作提出指导意见，俨然以市领导自居。东山区的工作人员不明就里，对李建明的问题都认真回答，态度恭敬。

中午用餐时，东山区委书记特意将周正帆请到主桌，李建明则被安排在了副桌。这个细微的座次安排让周正帆感到些许安慰——基层干部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清楚谁才是真正的领导。

但用餐到一半时，李建明主动来到主桌敬酒。在敬完周正帆后，他特意绕桌一周，与东山区所有领导一一碰杯，言谈举止间透露着与众不同的亲近感。

“李秘书长年轻有为啊。”东山区长在送别时，看似随意地对周正帆说，“最近经常来我们区指导工作。”

周正帆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返回市政府的路上，周正帆一直在思考李建明此举的用意。东山区是江市最大的主城区，区委书记是市委常委，在人事安排上有重要话语权。李建明频繁接触东山区领导，显然是在为可能的权力重组积累人脉。

下午回到办公室，周正帆接到省委组织部干部处长的电话。

“正帆同志，下周三省委组织部要赴江市进行干部调研，重点是了解市政府领导班子的工作情况。调研组的名单和日程安排已经发到你们办公厅了。”

周正帆心中一动。在这个敏感时期，省委组织部的干部调研意义非凡。

“好的，我们会全力配合。”

挂断电话后，周正帆立即让秘书调阅调研通知。当他看到调研组成员名单时，眼神凝固了——调研组副组长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张建军，而张建军与李建明是大学同班同学。

更让周正帆注意的是，调研日程中专门安排了与各位副秘书长单独谈话的环节，时间各为一小时。而李建明的谈话时间被安排在最后，时长却是一个半小时。

这个细节看似微不足道，但在组织工作中，谈话时长往往代表着重视程度。

周正帆沉思片刻，然后拨通了周市长的电话。

“市长，省委组织部下周三要来调研，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