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釜底抽薪（2/2）
严秉公指着资金流向图上一个用红笔圈出的名字：“而这家‘众安科技’的实际控制人，经我们多方核实，不是别人，正是王建业副市长那个‘大名鼎鼎’的侄子，王明！”
“王明……”周正帆看着那个名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证据确凿地摆在面前时，心头还是巨震。果然是他！从之前的金光化工，到新能源项目，再到这次系统性的安全资金套取，背后都晃动着这个衙内的影子！而王明背后站着的，毫无疑问就是王建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以权谋私，而是精心设计、长期运作的一个庞大利益网络。他们利用监管漏洞，将国家投入的、本应用于保障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关键资金，像吸血一样源源不断地抽走，中饱私囊！
“证据链完整吗？”周正帆沉声问。
“目前资金流向的链条是完整的，但还需要固定更多细节证据，特别是王明以及可能涉及的其他官员在这个过程中的具体操作证据。”严秉公回答。
“立刻将所有证据材料，同步移送给市纪委张正华书记。”周正帆果断下令，“建议纪委马上对相关涉案人员，包括王明，依法采取必要的审查调查措施！”
送走严秉公，周正帆在办公室里踱步。扳倒王建业的关键证据，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领域被找到了。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立刻拨通了周市长的电话，汇报了这一突破性进展。
周市长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半晌，只说了一句：“知道了。按程序办，配合好纪委工作。”语气平静，但周正帆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蕴含的惊雷。
第二天，市纪委的行动极为迅速果断。王明在江市最高档的“云顶会所”被带走协助调查。同时，矿业集团、江城化工总公司的多名高管，也被纪委要求“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说明问题。
整个江市的官场和商界，为之震动。谁都知道，抓王明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各种打探消息、寻求自保、甚至试图斡旋的力量都活跃起来，周正帆办公室的电话和手机几乎被打爆，但他一律以“不清楚”、“按组织程序进行”为由挡了回去。
风暴眼中心的王建业，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沉默。他依然正常上班、开会，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周正帆从一些渠道得知，王建业这几天频繁往返于省会，似乎在积极活动。
这天下午，周正帆突然接到省委办公厅一位熟人的电话，闲聊几句后，对方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正帆，江市最近动作很大啊。有老领导很关心，说要注意班子团结，维护稳定大局。”
周正帆明白，这是来自省里的某种“提醒”或者说“警告”。王建业的能量，果然不容小觑。
晚上，周正帆回到家，连日的高度紧张和疲惫让他几乎虚脱。妻子林晓薇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心疼不已，默默给他端来一碗热汤。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周正帆，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把事情做绝，就不怕家里人出点意外吗？”
**电话戛然而止。周正帆握着手机，看着旁边正在写作业的女儿，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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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电话里的威胁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周正帆的喉头。**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不能在家，在妻子女儿面前表现出任何慌乱。
“推销贷款的，不用理会。”周正帆对投来询问目光的林晓薇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放下手机，继续喝汤。但他眼角的余光，已经迅速扫过窗外，确认并无异常。
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对方狗急跳墙，竟然直接威胁到他的家人！这触碰了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底线。
“晓薇，”周正帆放下碗，语气尽量平和，“我记得你之前说，想带小雅回外婆家住几天，陪陪老人？”
林晓薇是个聪明的女人，立刻从丈夫看似随意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寻常。她看了看周正帆，又看了看正在埋头写作业的女儿，点了点头：“是啊，妈前几天还念叨呢。要不……我明天就带小雅回去住几天？”
“也好。”周正帆点点头，“你们明天一早就走，我让司机送你们。多住几天，等我忙过这阵子再去接你们。”
他没有明说，但林晓薇已经明白了。她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你自己小心点。”
“我知道。”周正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愧疚。
安抚好家人，周正帆立刻走进书房，反锁了门。他首先拨通了市公安局局长赵东来的保密电话，没有任何寒暄，直接通报了刚才接到的威胁电话。
“赵局长，我家人可能受到威胁。我请求立刻派便衣对我家进行外围警戒，同时，对我妻子和女儿明天的行程提供秘密保护。”
赵东来语气凝重：“明白！秘书长，这是我的失职，让您和家人受惊了！我马上安排最可靠的人手，二十四小时保护！同时追查这个电话号码的来源！”
“谢谢。”周正帆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请加强对矿业集团、化工总公司等重点涉案单位相关人员的监控，防止有人铤而走险，销毁证据或外逃。”
“已经部署了，请放心！”
结束和赵东来的通话，周正帆又立刻拨通了市纪委书记张正华的电话。
“正华书记，我刚刚接到一个威胁电话，目标直指我的家人。”周正帆语气冰冷。
“什么？！”张正华又惊又怒，“太猖狂了！这是赤裸裸的恐吓！正帆，你和家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马上协调力量加强保护！”
“保护措施我已经和赵局长安排了。”周正帆道，“我打这个电话，是想建议纪委加快对王明等人的审讯力度，同时，对可能涉及的其他关键人物，包括……王建业副市长，是否可以考虑提前采取必要的控制措施？我担心迟则生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张正华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正帆，你的判断和我一致。王明被控制后，王建业看似平静，但私下活动非常频繁。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王明案证据链，已经足以对王建业启动初步核查程序。我这就向省纪委和市委主要领导汇报，建议对王建业实行‘双规’审查！”
“双规”！听到这两个字，周正帆心头一震。这意味着，与王建业的最终对决，即将拉开帷幕。这也意味着，江市官场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我等待组织的决定。”周正帆沉声道。
这一夜，周正帆几乎无眠。他检查了家里所有的门窗，站在女儿卧室门外久久凝视，心中充满了对家人的愧疚和对对手的愤怒。他深知，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布满荆棘，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江市的清风正气，为了那些在事故中逝去的生命，他绝不能后退半步！
第二天一早，他亲自送妻子和女儿上车，看着车辆在便衣警察的暗中护卫下驶远，才稍稍松了口气。回到办公室，他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上午九点，周正帆接到张正华的电话，只有简短一句：“省纪委批复已到，行动定于今天下午两点。”
周正帆放下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决战时刻，到了。
下午两点整，市纪委工作人员在市委小会议室，当着周市长和另外几位市委常委的面，向正在参加书记办公会的王建业宣布了省纪委的决定。据说，王建业当时表现得异常平静，只是冷笑了一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然后便配合地跟纪委工作人员离开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对“众安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在江市的办事处进行了查封，带走了大量财务账册和电脑硬盘。矿业集团、江城化工总公司的另外几名涉案高管也被同时带走。
这场酝酿已久的“釜底抽薪”行动，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高潮。王建业这座看似坚固的堡垒，从内部被攻破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整个江市。官场震动，人心惶惶，也有人拍手称快。周正帆办公室的电话再次成了热线，但他一律拒接。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王建业虽然被控制，但其经营多年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后续的审讯、取证、定性，以及由此引发的官场连锁反应，每一项都是艰巨的挑战。
傍晚，周市长将周正帆叫到办公室。周市长看起来疲惫，但眼神明亮。
“正帆，这一仗，我们打赢了第一阶段。”周市长给他倒了一杯茶，“‘清源行动’挖出了蛀虫，也证明了我们市委市政府刮骨疗毒、从严治吏的决心！你功不可没！”
“市长，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周正帆谦逊地说。
“不用谦虚。”周市长摆摆手，神色又凝重起来，“但是，正帆啊，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王建业深耕江市多年，关系网遍布省、市各级，他倒台了，会牵扯出多少人？会引起多大的震荡？我们需要提前预判，做好各种预案。稳定，依然是压倒一切的大局。”
“我明白。”周正帆点头，“审计和纪委那边，证据收集和固定工作还在紧张进行。我相信，在事实和法律面前，任何关系网都无所遁形。”
“好！就要有这个信心！”周市长赞许道，“接下来，你的任务还很重。一要配合纪委、公安，彻底查清此案；二要确保市政府日常工作，特别是安全生产和经济发展工作，不能因为此事受到大的影响；三……”周市长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要做好承担更重担子的准备。”
周正帆心中一动，知道周市长话有所指。王建业倒台，空出的常务副市长位置，以及可能连带调整的其他重要岗位，必然引发新一轮的博弈。
“请市长放心，无论在任何岗位，我都会恪尽职守。”周正帆郑重表态。
从市长办公室出来，已是华灯初上。周正帆没有坐车，而是选择步行一段。初冬的夜风带着寒意，却让他因连日疲惫而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市民，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今天江市官场发生的这场大地震，他们的生活依旧平静。周正帆忽然感到一种释然和欣慰——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份平凡的安宁吗？
然而，他脑海中又闪过那个威胁电话，想起远在岳母家的妻女。王建业虽然倒了，但他的余党呢？那些利益受损、狗急跳墙的人呢？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他拿出手机，想给妻子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却又怕打扰她们。正准备收起手机，一条新的加密信息跳了出来，发信人是张正华。
信息内容很短，却让周正帆的眉头再次紧锁：
“正帆，王明交代，王建业有一个私密的电子记事本，记录了重要信息，可能涉及更高层面的人物和交易。但这个记事本目前下落不明。我们怀疑，它可能被转移或藏匿在其某个情妇处。王建业的妻子对此不知情，但其最着名的情妇，那个电视台的主持人柳娜，在今天中午王建业被带走后，也同时失联了。”
**周正帆停下脚步，望着城市璀璨的夜景，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轻松瞬间荡然无存。柳娜的失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颗石子，预示着这场风波，远未到结束的时候，甚至可能牵扯出更深、更危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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