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情账簿（2/2）

这又是一个人情的示好。周正帆在心中的人情账簿上又记下一笔，但想到那张匿名照片，他的心情复杂。

感谢王市长的推荐。

应该的。王建业话锋一转，关于我侄子王明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周正帆深吸一口气：王市长，我详细了解了一下，化工园区项目的审核权在专家委员会，我恐怕不便直接干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王建业的语气明显冷淡下来：理解，按规定办就好。

结束通话，周正帆知道，他刚刚拒绝的不只是一个请求，可能还有一个重要的政治盟友。在人情账簿上，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

下午，周正帆按照计划带队检查一家化工企业。检查过程中，他接到周市长的紧急电话。

正帆，立即回市政府，有重要事情。

周正帆匆匆结束检查，返回市政府。周市长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刚接到省委通知，郑向东书记调任省政协副秘书长，由我暂时主持市委工作。周市长开门见山。

周正帆心中一震。郑书记的调任虽然看似平级，但从实权岗位调到闲职，明显是一种贬谪。联想到郑书记与杨建国的密切关系，这个调整不难理解。

省委同时决定，周市长继续道，由王建业同志临时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

这个消息让周正帆更加吃惊。王建业不仅没有受到杨建国案件的牵连，反而获得了更大的权力。这背后的政治博弈，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你的考察谈话，省委很重视。周市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正帆，在这个关键时期，要保持定力，做好本职工作。

我明白。

回到办公室，周正帆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车辆。郑向东的调任和王建业的临时主政，标志着江市权力格局的重新洗牌。在这个洗牌过程中，他该如何定位自己？

打开人情账簿，他开始重新评估各个关系的价值。王建业虽然暂时掌权，但与他走得太近可能存在风险；周市长主持市委工作，地位更加巩固；省里的赵建国、李明亮等人影响力上升；中央的王志远则是他的潜在助力。

主任，于晓伟敲门进来，有位叫王明的先生想见您，说是王建业副市长的侄子。

周正帆眉头微皱。他刚拒绝王建业的请求，王明就亲自上门，这显然不是巧合。

让他进来。

王明三十岁左右，穿着名牌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一副成功商人的派头。

周主任，久仰大名。王明热情地伸出手，早就想拜访您，一直没找到机会。

周正帆与他轻轻一握：王先生有事？

一点小事。王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公司参与化工园区项目的方案，想请周主任指点一下。

周正帆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从表面看，这是一份规范的项目方案，但其中几个关键数据明显存在问题。

方案看起来不错，但具体审核要由专家委员会负责。周正帆将文件递还给王明。

这个自然。王明笑了笑，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听说周主任喜欢书法，这是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的毛笔，一点小意思。

周正帆看了一眼，那套毛笔价值不菲。谢谢好意，但我用不惯这么好的笔。

王明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周主任清廉自守，令人敬佩。不过我叔叔经常提起您，说您是江市最有前途的年轻干部。

这句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王明是在提醒周正帆，他叔叔王建业现在主持市政府工作，对周正帆的前途有重要影响。

感谢王市长的关心。周正帆平静回应，但工作是工作，人情是人情，不能混为一谈。

王明盯着周正帆看了片刻，收起笑容：既然周主任这么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送走王明，周正帆知道，他彻底得罪了这对叔侄。在人情账簿上，这是一笔巨大的赤字。

傍晚，周正帆接到张正华的电话。

有新情况。我们查到王明与杨建国确实有利益往来，涉及金额巨大。而且，有迹象显示王建业可能知情。

证据确凿吗？

还在调查中，但情况不乐观。张正华停顿了一下，另外，那个匿名照片的来源有线索了，可能来自省纪委内部。

周正帆心中一惊。省纪委内部有人匿名提供线索，这意味着什么？是内部斗争，还是有人良心发现？

你现在处境很微妙。张正华警告，王建业暂时掌权，如果他确实有问题，你的坚持原则可能会招来报复。

我明白，但我别无选择。

**深夜，周正帆再次翻开那本人情账簿，在王建业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曾经的重要，现在可能变成了。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小心，有人正在收集对你不利的材料。发信人未知，但信息的真实性毋庸置疑。周正帆感到，一场针对他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二节完 字数：）

## 第三节

**周正帆盯着那条加密信息，脑海中快速闪过各种可能性。** 谁在收集对他的不利材料？是王建业为了报复他的拒绝，还是杨建国的余党在反扑？或者是其他看不惯他做法的势力？

他立即拨通了张正华的电话，通报了这一情况。

我们已经监控到这个动向。张正华证实，主要是王建业手下的人在活动，他们想找你的把柄，但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

所以他们可能会制造证据？

不排除这种可能。张正华语气严肃，王建业现在大权在握，如果要对付你，有很多手段。

结束通话后，周正帆站在书房里，望着那本摊开的人情账簿，心中涌起一种无力感。在复杂的官场斗争中，坚持原则往往意味着四面树敌。而那些懂得经营关系、善于妥协的人，反而如鱼得水。

但是，如果他选择妥协，今天对王建业让步，明天就要对其他人让步，最终将迷失在无休止的利益交换中。

第二天一早，周正帆照常来到办公室。让他意外的是，办公桌上放着一份通知——他被调整了工作分工，不再负责安全生产大检查回头看工作，改为分管科教文卫工作。

这份调整明显是明升暗降。安全生产是当前全市的重点工作，而科教文卫相对边缘。更重要的是，他被剥夺了继续深入调查金光化工事故的职权。

什么时候的通知？周正帆问于晓伟。

今天一早，办公厅直接送来的。于晓伟愤愤不平，这明显是王副市长的主意，他在报复您。

周正帆平静地收起通知：正常工作调整，不要妄加猜测。

上午九点，周正帆参加市政府常务会议。这是他工作调整后的第一次会议，会场气氛微妙。

首先宣布一个工作调整。王建业主持会议，考虑到正帆同志工作负担过重，经研究决定，对其工作分工进行调整，不再负责安全生产大检查工作，改由张副市长分管。

与会人员交换着复杂的眼神，大家都明白这次调整背后的含义。

正帆同志有什么意见吗？王建业看向周正帆。

我服从组织安排。周正帆平静回应。

很好。王建业满意地点头，正帆同志在安全生产工作中做出了重要贡献，相信在科教文卫领域也能取得出色成绩。

会议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周正帆能感觉到，那些之前对他热情有加的部门负责人，此刻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只有少数几个人投来同情的目光。

会议结束后，周正帆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两个重要电话。

第一个是周市长打来的：正帆，工作调整的事情我知道了。这是正常的工作需要，你不要有想法。

市长放心，我理解。

理解就好。周市长停顿了一下，省委对江市的班子配备还在研究中，你要保持耐心。

第二个电话是王志远打来的：听说你被调整分工了？这是王建业的手笔吧？

正常的工作调整。

别骗我了。王志远直言不讳，王建业这是在清除异己。不过你别担心，部里最近要组织一个重点城市发展规划调研组，我推荐你参加。这是个跳出江市看问题的好机会。

感谢老同学。

不只是为了你，王志远说，部里需要了解地方的实际情况，需要你这样的干部提供真实信息。

结束通话，周正帆在人情账簿上给王志远又记下一笔。这个老同学在他困难时伸出援手，这份情谊超越了普通的官场交易。

下午，周正帆开始交接安全生产工作。让他心痛的是，很多正在进行中的调查不得不中断，特别是对新光化工和金光化工的深入调查。

主任，这些调查材料怎么办？于晓伟指着几个装满文件的箱子问。

按规定移交。周正帆叹了口气，但要做详细的交接记录，确保每个线索都有据可查。

可是，如果接手的领导不愿意继续查呢？

那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周正帆无奈地说。

交接工作持续了整个下午。当周正帆在最后一份交接单上签字时，感到一种深深的失落。他为之奋斗数月的工作，就这样被迫中止了。

傍晚，周正帆准备下班时，接到了张正华的加密电话。

工作调整的事情我知道了，这是王建业的报复。张正华说，不过你别灰心，我们的调查还在继续，而且取得了重大进展。

什么进展？

王明已经交代了与杨建国的利益输送细节，而且暗示王建业知情。我们正在申请对王建业采取必要措施。

这个消息让周正帆精神一振。如果王建业确实涉案，那么他的倒台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张正华警告，在王建业倒台前，他还会继续对付你。你要特别小心。

结束通话，周正帆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既然王建业在收集他的黑材料，他也不能坐以待毙。是时候动用人情账簿上的某些资源了。

他首先拨通了省水利厅厅长赵建国的电话。

赵厅长，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正帆啊，什么事你说。赵建国很痛快。

王建业副市长最近对我有些误会，可能在省里说了我一些不实之词。如果您听到什么，希望能帮我澄清一下。

这个王建业！赵建国语气不悦，你放心，省里了解你的为人。他要是乱来，我会替你说话。

接着，周正帆又联系了省发改委副主任李明亮，得到了类似的承诺。

最后，他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省委罗书记秘书小王的电话。

王秘书，抱歉打扰您。有件事想向您汇报...

周正帆简要说明了自己被调整工作分工的情况，以及王建业可能对他采取的进一步行动。

情况我知道了。王秘书语气平静，省委对江市的情况很关注，相信会做出正确判断。

这些电话打完后，周正帆在人情账簿上又多了几笔。动用这些高层关系固然能提供保护，但也意味着欠下新的人情，将来都是要还的。

第二天，周正帆开始熟悉新的工作分工。科教文卫领域与安全生产截然不同，需要完全不同的专业知识和管理方式。但他并没有因此懈怠，而是认真研究相关政策和情况。

下午，他主持召开科教文卫系统的座谈会。与会的局长、校长、院长们对这个新来的分管领导既好奇又警惕。

周主任，欢迎您分管我们这条线。教育局局长李明热情地说，我们正好有几个难题想请您协调解决。

周正帆认真听取每个部门的汇报，记录下关键问题。他发现在科教文卫领域，同样存在不少深层次问题，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李局长，你刚才提到的教育均衡发展问题，我觉得很重要。周正帆表态，我们应该深入研究，拿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与会人员对周正帆的务实态度表示赞赏。座谈会结束后，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主动留下来，与周正帆进一步交流。

周主任，听说您之前在安全生产工作中敢于碰硬，文化局局长赵敏说，我们文化系统也有一些积压问题，希望您能帮助我们解决。

只要符合政策，有利于事业发展，我一定支持。周正帆回应。

新的工作领域给了周正帆新的视角。他发现，无论在什么岗位，只要心中有民、肩上有责，就能找到发挥作用的舞台。

晚上，周正帆接到张正华的紧急电话。

明天省委常委会将研究江市班子问题，可能会有重大决定。

关于王建业？

不止是他。张正华透露，省里对江市的整个班子都不满意，可能会做大调整。

这个消息让周正帆既期待又担忧。大调整意味着机会，也意味着不确定性。

第二天，周正帆像往常一样上班处理公务，但心思早已飞到了省委常委会的会场上。他知道，这次会议的结果，将直接影响江市的未来，也包括他自己的前途。

下午三点，于晓伟急匆匆地敲门进来。

主任，省委常委会结束了！消息已经传开...

**于晓伟的话还没说完，周正帆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省委组织部的号码。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省委决定由他临时主持江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即刻生效。**

（第三节完 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