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旧事重提（2/2）
于晓伟震惊地看着周正帆，随即点头领命。
傍晚，周正帆处理完积压的文件后，再次打开保险柜，翻出那些匿名材料。他仔细核对今天的问询内容，发现调查组掌握的信息远比他想像的要多，要深。
晚上八点，于晓伟带来初步调查结果。
“秘书长，‘江城安技咨询中心’成立于2013年，注册资本1000万元，主营业务为安全生产技术咨询。其法定代表人叫刘明达，是刘永春副市长的远房表弟。”
周正帆心中一沉：“还有吗？”
“更关键的是，”于晓伟压低声音，“该公司在2014至2015年间，从金光化工获得了多笔咨询合同，总金额超过500万元。而那段时期，正好是金光化工项目审批和建设的关键阶段。”
周正帆感到后背发凉。如果这些咨询合同是利益输送的幌子，那么问题就不仅是违规审批，而是涉嫌腐败了。
“这个消息来源可靠吗？”
“是通过工商和税务系统的内部数据查到的，绝对可靠。”于晓伟肯定地说。
周正帆沉思片刻：“继续调查，但要更加小心。特别是要查清这些咨询合同的具体内容和服务实质。”
于晓伟离开后，周正帆独自在办公室思考。如果刘永春真的通过其表弟的公司收受企业利益，那么在项目审批中“开绿灯”就不难理解了。但吴天雄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为什么他也会在那些关键文件上签字？
晚上十点，周正帆准备回家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来电显示是省委办公厅的号码。
“正帆同志，我是省委罗书记的秘书小王。”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罗书记让我转告你，明天上午九点，他要在办公室见你。”
周正帆心中巨震。省委书记直接约见，这绝不是寻常的安排。
“请问是什么议题？”周正帆谨慎地问。
“罗书记没有具体说，但应该是关于金光化工事故调查的事。”王秘书停顿了一下，“罗书记特别交代，请你单独前来。”
挂断电话，周正帆感到事情更加复杂。省委书记绕过周市长直接约见他这个秘书长，其中含义值得深思。
回家路上，周正帆一直在思考明天的会见。是福是祸？是了解真相的机会，还是政治生涯的终点？
到家时，妻子还在等他。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周正帆强打精神，没有透露今天的经历。他不想让家人担心。
深夜，周正帆站在阳台上，望着宁静的夜空，思绪万千。他从一个农家子弟一步步走到今天，历经多少艰辛。如今，却可能因为一起他并未直接参与的事件而断送前程。
但是，想到那些在事故中逝去的生命，想到那些悲痛欲绝的家属，周正帆又觉得，个人得失在真相和责任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手机响起，是那个神秘号码发来的信息：“明日之约，事关去留，慎言慎行。”周正帆盯着这条信息，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个神秘人不仅知道调查组的动向，连省委书记的约见都一清二楚，其身份绝不简单。**
#### **第三节**
**周正帆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脑海中不断预演着与省委书记的会面。**清晨五点，他悄然起床，不想打扰熟睡中的妻女。在书房里，他仔细准备了可能需要的材料，包括市政府近期工作汇报和事故善后进展报告。
上午八点四十分，周正帆提前抵达省委大院。在履行严格的身份核实程序后，他被引导至罗书记办公室外的接待室等候。
罗书记的秘书小王为他倒茶，看似随意地说：“罗书记今天特意调整了日程，留出了充足时间。”
周正帆心中明了，这次谈话绝不会简短。
九点整，周正帆被请进罗书记办公室。省委书记罗明成站在窗前，转过身来，神色严肃但不失温和。
“正帆同志，请坐。”罗书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知道你时间宝贵，我们直入主题。”
周正帆端正坐姿，全神贯注。
“金光化工事故调查已进入关键阶段，调查组向我汇报了一些初步发现。”罗书记目光锐利，“问题比预想的更复杂，不仅涉及安全监管，还可能牵扯历史审批中的深层次问题。”
周正帆谨慎点头，没有插话。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罗书记语气平和但充满威严，“作为市政府秘书长，你又参与过部分环节，对这件事应该有全面了解。”
周正帆深吸一口气：“罗书记，我认为事故调查必须彻底，只有查明根源，才能避免悲剧重演。”
“说得对。”罗书记点头，“但调查过程中，也需要考虑市政府工作的正常开展，不能因为调查而影响全局。”
周正帆把握着分寸：“市政府方面一直在全力配合调查，同时确保日常工作不受影响。周市长和我们其他同志都明确一点：真相最重要，责任必须追究，但城市运转更不能停。”
罗书记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正帆：“我了解到，在事故前的三个月，你带队对金光化工进行过安全检查，提出了立即停产整改的建议，但最终决定是限期整改。这个转变的过程，你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周正帆心中一震，知道问题终于指向了自己。
“罗书记，作为当时的检查组组长，我对检查组的决定负全部责任。”周正帆选择承担责任，“最终的决策是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后做出的，包括安全风险、经济影响和社会稳定等。”
“有没有领导对你们施加压力？”罗书记直接问道。
周正帆犹豫了一瞬：“在决策过程中，有不同意见的交流，但最终决定是检查组集体研究的结果。”
罗书记深深看了周正帆一眼，没有继续追问，但眼神中似乎有一丝赞许。
“正帆同志，我了解过你的工作经历。”罗书记转变话题，“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口碑一直很好。在这次事故处置中，你也表现出色，特别是面对家属时的担当，很不容易。”
“谢谢罗书记肯定，我只是做了分内工作。”
“但是，”罗书记语气转为严肃，“在官场，光是埋头干事是不够的，还要有政治敏锐性。有时候，真相很重要，但稳定更重要。”
周正帆琢磨着这句话的深意。
罗书记站起身，走到窗前：“调查组发现了一些问题，可能涉及市级领导。省委的立场是明确的：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但同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震荡。”
周正帆跟上罗书记的思路：“罗书记，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是做好两方面工作：一是积极配合调查，二是维持市政府正常运转。特别是民生工作和经济发展，不能有任何松懈。”
罗书记转身，赞许地点头：“这也是省委的期望。周市长可能很快要去中央党校学习，期间由你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有没有信心？”
周正帆震惊不已。这个安排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调查的关键阶段让他主持工作，其中含义值得玩味。
“罗书记，我经验不足，恐怕难以胜任这样重要的任务。”
“省委相信你的能力。”罗书记语气坚定，“这也是考验，更是机会。”
谈话持续了一小时。离开省委书记办公室时，周正帆心情复杂。一方面，省委的信任让他感到振奋；另一方面，前路的挑战让他倍感压力。
返回江城的路上，周正帆接到于晓伟的电话。
“秘书长，有重大发现。我查到‘江城安技咨询中心’不仅与金光化工有业务往来，还与其他多家获得政府扶持的企业关系密切。更关键的是，这些企业都曾经过刘副市长的审批或推荐。”
周正帆心中一沉：“证据确凿吗？”
“有完整的合同和资金往来记录。而且，我查到刘副市长的儿子去年留学回国后，直接进入了一家与咨询中心关联的企业，年薪高达百万。”
周正帆感到问题越来越严重。如果刘永春真的利用职权为家族牟利，那么他在金光化工项目审批中的行为就不难理解了。
“继续收集证据，但要绝对保密。”周正帆指示道。
下午回到办公室，周正帆立即投入工作。他主持召开了两个重要会议，审批了多份文件，确保了市政府工作的正常推进。
傍晚，周正帆正准备下班，张正华主任突然来电。
“正帆同志，调查组有一些新发现，需要立即与你核实。”
周正帆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但还是镇定回应：“我马上过去。”
再次来到调查组驻地，周正帆发现气氛与上次不同。张正华和调查组成员面色更加凝重。
“正帆同志，我们在继续调查中，发现了一些与你相关的情况。”张正华开门见山。
周正帆保持冷静：“请讲。”
“我们调取了你个人的银行账户和财产申报记录，发现你在三年前购买现有住房时，有一笔一百万元的资金，来源不明。”
周正帆心中一震，随即平静回答：“那是我岳父岳母的赠与，他们卖掉老家房产后，资助我们购房。所有手续都是合法的，我可以提供相关证明。”
张正华点点头，记录了下来。
“另外，”张正华继续问道，“我们接到反映，说你去年曾接受过金光化工的宴请，是否属实？”
周正帆回想了一下：“那是市政府组织的企业调研活动，有多家企业参与，金光化工只是其中之一。所有活动都是公务安排，符合规定。”
张正华与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语气缓和下来：“正帆同志，请不要多心，这些只是例行核实。你的配合态度，调查组是肯定的。”
周正帆明白，这是调查组的策略：既施加压力，又给予肯定。
“张主任，我理解调查组的工作。作为党员领导干部，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全面审查。”
问询结束后，张正华送周正帆出门时，看似随意地说：“正帆同志，调查已接近尾声，很快就会有结论。在这之前，请务必保持稳定。”
回市政府的路上，周正帆反复琢磨张正华的话。调查接近尾声，意味着真相即将大白，也意味着有些人将面临问责。
晚上，周正帆在办公室继续工作。于晓伟带来了一份最新报告：调查组已结束对退休干部的约谈，下一步可能转向在职领导。
“秘书长，我还有一个发现。”于晓伟压低声音，“我查到当年金光化工项目的环保批复原件，实际上是在项目开工一年后才签署的，但文件日期被提前了。而批准日期提前的人，就是吴天雄副厅长。”
周正帆并不意外，这个发现与匿名材料完全吻合。
“刘副市长那边有什么动向？”
“刘副市长今天请假了，据说身体不适。但他下午秘密会见了省里的某人，会见地点很隐蔽。”
周正帆感到风暴即将来临。刘永春显然已经察觉危险，开始行动了。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已是深夜十一点。周正帆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宁静的城市，心中却波澜起伏。
明天的太阳升起时，或许很多人的命运将发生改变。而他，无论是福是祸，都必须直面自己的责任和选择。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那个神秘号码：“明日九点，省委常委会研究金光事故处理。好自为之。”周正帆盯着这条信息，知道自己已站在历史的节点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