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心相(1/2)
战场的节奏变得诡异。【独奏者】 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虚无波动,它的攻击凌厉而精准,每一次闪现都逼得列车组众人全力应对。
然而,一种微妙的矛盾感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它明明拥有着更甚从前的、仿佛能轻易撕裂他们的力量,却始终像是在…驱赶,而非杀戮。
那空白面具下的意志,似乎只想将这片区域彻底净化,将所有“干扰”排除出去,却不愿造成真正的、无法挽回的终结。
星艰难地隔开一道几乎将她吞噬的虚无斩击,丹恒的枪影与数道幻影纠缠不休。
三月七看着地上的粉末,腮帮子气得鼓鼓的。眼里除了悲伤,更多了几分实实在在的恼火:“不想杀就可以随便毁别人东西吗!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相机!里面还有好多没来得及导出来的照片呢!笨蛋泷白!等把你救回来一定要你赔我十个!”
她的抱怨在这种诡异环境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却又奇异地带来一丝生气。就在这时,一点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点幽蓝的、与周围污秽格格不入的微光,兀然在混乱的战场中央亮起。
那是一只蝴蝶。
翅膀近乎透明,勾勒着红色的神秘记号。正在优雅地扇动着,无视了四处肆虐的能量乱流和扭曲的空间。
它翩然飞过【独奏者】那波动剧烈的躯体,然后……直接融入了那片虚无之中,消失不见。
与那片污染扭曲之地截然不同,列车内依旧保持着令人心安的宁静与秩序。
瓦尔特·杨站在观景窗前,眉头紧锁。窗外是那片依旧被混乱能量笼罩、无法探测的星域。姬子他们失联太久了。
“不必过于担忧,杨先生。”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威廉的姿态依旧优雅。但脸上那惯常的、带着悲悯与冷酷混合的表情,此刻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慎与动容。他们之间显然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交谈。
“威廉先生。”瓦尔特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感谢你提供的坐标,但那里的情况似乎比预想的更糟。那片空间,以及泷白的状态…”
“一个正在走向终末的世界泡内部,上演的最后疯狂之一罢了。”威廉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
瓦尔特的目光深邃,镜片上反射着混乱的能量光斑:“世界泡的终末…我并非第一次见证。它们的诞生与消亡,是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恒定法则的一部分。再宏大的文明,再激烈的爱恨,在最终的湮灭面前,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
威廉轻轻翻动书页:“都市,如同无数湮灭或即将湮灭的世界泡一样,其本质就是一场盛大的、注定的悲剧。资源匮乏,法则扭曲,欲望与绝望滋生…毁灭是其固有的旋律。”
“所以,都市的本质,在你看来,就是一个不断自我复制痛苦、咀嚼绝望,并最终走向注定的、毫无意义的毁灭的循环?”瓦尔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威廉威廉缓步走到窗边,与瓦尔特并肩而立:“都市,从诞生之初就缠绕着过于深重的罪孽与欲望。它的命运,早已注定走向崩坏,如同无数曾经闪耀又熄灭的星辰。”
瓦尔特有些愠怒的质问:“你认为生命在其中挣扎的意义,要么为了虚无的赎罪或复仇而赴死;要么就是为了保护某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在绝望中苟延残喘?”
威廉微微摊手,光之羽毛笔在他指尖旋转:“纵观都市的历史,无数的英雄、恶徒、凡人与怪物,其命运的终局,大抵不外乎如此。在注定倾覆的舞台上,个体的选择,不过是悲剧的不同演绎方式。生存,或是毁灭,其本质都是…一种徒劳的抵抗。”
瓦尔特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车厢,看到了许多遥远的往事,看到了无数的牺牲与坚守。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历经无数世界、见证无数文明兴衰后沉淀下的坚定:
“威廉先生,你或许见过太多的毁灭与循环。但你是否想过:生命的意义,或许并不在于最终能否打破循环,或者能否达成一个永恒的‘完美结局’?”
威廉手中的羽毛笔停顿了一下。
“生命的意义——”瓦尔特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于选择本身。在于明知前路可能布满荆棘、明知可能失败、甚至明知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却依然为了所珍视的人、所信奉的信念,去抗争,去守护,去连接。”
“那么,依您之见,”威廉转过头,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悲悯的表情:“在注定毁灭的舞台上,生命的挣扎有何意义?是为了在绝望中苟延残喘,眼睁睁看着珍视的一切化为乌有?还是为了某种执念——比如复仇,或是自我满足的赎罪——而轰轰烈烈地赴死,仿佛这样就能赋予这短暂存在以某种悲壮的‘意义’
瓦尔特摇了摇头:“苟延残喘?如果那是为了等待一个守护重要之人的机会,那这‘苟活’便有了重量。复仇与赎罪?如果那是为了告慰逝者,并防止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那这死亡便并非毫无意义。但更重要的是——”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威廉:“我们抗争,不仅仅是为了一个结果,更是为了向这看似既定的命运,证明我们作为‘人’的意志与尊严。是为了在黑暗中,为后来者点亮一盏或许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灯。是为了告诉每一个陷入绝望的灵魂:你,并非注定孤独。”
瓦尔特紧盯着威廉,目光锐利:“这或许在您看来,只是无谓的挣扎。但正是这看似徒劳的挣扎,定义了‘人’为何物,而非冰冷的命运或剧本中的角色。”
威廉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惯常的、仿佛看透一切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真正的波动。
瓦尔特的理念,像一道不同于都市绝望基调的光,穿透了他长久以来以“编剧”自居的疏离外壳。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一种超越他剧本计算的、源自生命本身的韧性。
“……有趣的见解。”威廉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他的声音少了几分空灵,多了几分实质的沉重:“为了…证明意志与尊严吗…”
瓦尔特向前一步,语气不容置疑:“所以威廉先生,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只是一个‘旁观者’而非纯粹的‘操纵者’,那么,请履行你‘编剧’的职责。不是按照你预设的悲剧剧本,而是…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去践行我们信念的机会。”
他直视着威廉那双仿佛能映照命运的眼睛:“送我过去。 送到我的同伴们身边,送到那个被困在自己内心地狱里的孩子身边。”
威廉看着瓦尔特,看着这个来自星海、信念如钢铁般坚定的男人。良久,他嘴角勾起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带着些许复杂意味的弧度。
“如您所愿,杨先生。或许…这出戏,确实需要一些…‘意料之外’的变量了。”
他手中的光之羽毛笔猛地划破空气,勾勒出一个更加复杂、更加耀眼的该隐印记。
幽蓝的光芒大盛,并非来自那只小小的蝴蝶,而是源自虚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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