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加古老、更加……惰性 的气息(1/2)
意识彻底回归躯壳的第一个完整周期,是在一种近乎奢侈的平静中度过的。
没有警报,没有袭击,没有来自镜廊深处的诡异低语。只有据点医疗区内仪器恒定的低鸣,维生液体温和的包裹感,以及透过特殊过滤窗棂、洒入室内的、属于现实世界的、略显苍白却无比真实的午后阳光。
我像一具被重新黏合、却尚未烧制的陶胚,脆弱得不敢轻易动作。陈景锋为我调整了维生舱的参数,注入了富含生命能量和神经修复因子的新基质。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血液的流动,都伴随着全身细胞细微的哀鸣与重建的麻痒。右半身的秩序晶体依旧沉重,但那种冰冷的排斥感的确减弱了,晶体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与我心跳同频的温润光泽,仿佛在默默适应这具新生的、融合了更多复杂性的躯体。左半身的能量模型近乎枯竭,需要时间重新从本源中滋生、流淌。
大部分时间,我只是静静地躺着,透过舱壁,看着外面。
我看见老烟斗坐在不远处的控制台前,脊背比以往更佝偻了些,但操作仪器的手指依旧稳定。他偶尔会回头看看我,看看旁边静修舱里姐姐的灵体,眼中是沉淀下来的、如古井般的幽深。
我看见阿响被要求静养,却总是不安分地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倾听”着什么,又似乎在尝试控制自己那变得过于“灵敏”的感知。他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但眼神深处偶尔会掠过一丝茫然,仿佛听到了太多无法理解的声音。
我看见铁锈在复健机械的辅助下,极其缓慢地尝试活动他那条受损的、连接着新型生物接口的义肢。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他额角的汗珠和紧抿的嘴唇,但那眼神里的凶悍与倔强,丝毫未减。
我还看见鬼手、猎犬、夜枭他们,身上带着未愈的伤,却已重新投入据点的修复和外围警戒工作中。他们经过我的维生舱时,脚步会放得极轻,目光会短暂地停留,没有言语,只有一种劫后余生、心照不宣的凝重。
这就是我们拼死换来的“平静”。
代价是沉痛的。据点的防御体系需要彻底重建,资源消耗巨大。每个人的身上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伤痕,有些看得见,有些藏在灵魂深处。而最大的代价,是时间——我们不知道这份平静能持续多久。
陈景锋每日会定时与我进行意识链接,汇报情况,也辅助我进行极其缓慢的精神力复苏练习。
“规制局内部清洗仍在继续,但阻力很大。青鸾站稳了脚跟,但‘归墟派系’的残党隐匿得很深,尤其是高层。她通过秘密渠道传来信息,‘园丁’(藏镜人)的踪迹全无,但其麾下几个已知的核心研究项目和实验设施,在‘镜渊’崩解后相继进入了某种‘休眠’或‘自毁’状态,无法确认是彻底废弃,还是转入更深层的隐匿。”陈景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另外,全球范围内,与‘镜渊’崩解几乎同时,监测到了十七处不同程度的‘现实结构松弛’现象,虽然未形成新的‘脆化点’,但空间稳定性普遍下降了约0.5到3个百分点。墨翁认为,这是‘控制之基’破碎后,被其强行压制的部分世界底层‘信息张力’的反弹。”
世界,因为我们的行动,而变得更加“松动”了。这未必是好事。稳定的秩序被打破,虽然打破了“藏镜人”的绝对控制,但也可能释放出更多不可预知的古老威胁或混乱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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