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心碑重鸣(2/2)

——

然而,在这表面安宁的和声之下,暗流再起。

灰狱之下,那些被封印的旧魂,也听见了“心碑”的鸣音。

他们本不该再醒,可那一声“在”穿透了界限,唤醒了灰中之梦。

一缕缕黑影开始从地底爬出——它们不是恶,而是被遗忘的意念:

那些未被回应的愿、被拒绝的梦、被掩埋的思绪,如今纷纷涌现。

“心碑既鸣,则众心皆动。”灰狱残魂齐声低吟,“动则乱,乱则生。”

于是——“无主之界”的寂静,被心碑的回响再度打破。

——

萧砚行至碑前,风卷起他的衣袍。那碑已彻底化作透明的光体,悬在城心,缓缓转动。

他伸手触碰,掌心传来微微的脉动——那不是碑的心跳,而是他自己的。

“所以,这一次……它以我为心?”他喃喃。

碑中浮现出无数影像:百姓的笑,孩子的梦,江枝的背影。

每一个影,都带着“存在”的回声。

他忽然意识到:

碑不再是命的记录,而是生命本身的共鸣。

它不写未来,不改过去,只是“让现在存在”。

可正因为如此,它开始吞噬时间。

每一个人,只要思念,就会在心碑的镜面留下痕迹;

每一个梦,只要被记起,就会回到碑中,成为“无尽回声”。

碑在生长,心在扩散。

心碑的光,逐渐覆盖整座祖阙,向四方蔓延。

——

错塔的余阵先被波及。

那里的狱纹开始失控,时间与空间在边界处扭曲。

碑的光一旦触及,塔上的“错印”竟自行发声,与心碑的“嗡鸣”形成某种诡异的和谐。

灰殿之主抬头,面无表情地低语:“心碑……若真以‘在’为律,则旧界必碎。”

碑的声音持续增强。

从祖阙到错塔,再到狱河深底,每一层界都在“应鸣”。

碑之鸣,风之应,心之共——

三者相合的那一瞬,天地发出一声无法言喻的巨响,宛若整个世界在呼吸中被重新编织。

——

江枝的影,在那光里再次显现。

她望着萧砚,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轻:“看见了吗?风在记,但不控。碑在鸣,但不裁。”

“这就是——无主的真正形。”

“心碑重鸣,不是诅咒,而是人心的复声。”

“可代价呢?”萧砚问。

江枝笑了,笑得像风起云散:“代价是——无人能再逃开自己的心。”

——

天光如潮,碑鸣连绵。

祖阙的人们跪在光中,哭、笑、低唱。

他们不再被风写,而是与风共写。

他们不再受碑判,而是与碑同鸣。

这是一个没有神、没有狱、没有命令的时刻。

天地仿佛终于学会倾听。

然而,就在碑鸣达到最盛的一刻,地底忽传出一阵低沉的轰动。

灰狱裂开了。

碑之鸣的回声,惊醒了被封印的旧心主——那曾统御“律魂”的遗念。

一只眼,缓缓睁开。

那不是人的眼,是碑的残影,是被风忘却的神。

它看向天,轻声道:

“若众心皆鸣,谁来执静?”

那一刻,天光骤暗。

碑鸣顿止。

风,再次开始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