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乱火封天(2/2)

天火之眼似乎被人间的乱与笑激怒,猛地扩张,火幕笼罩全城。无数火影从空中坠下,化作一个个扭曲的“亲人”,冲向百姓。有人哭喊着扑上去,结果被火影瞬间吞没,化成灰烬。

江枝尖笑着扑到火影前,伸开双臂:“哈哈哈哈!来!疯子也是你们的亲人!吃疯子!吃疯子!”火影立刻扑来,她的衣衫瞬间燃烧,整个人被火吞没一半,可她仍旧狂笑,笑声与火影的嚎叫混在一起,竟让火影的形态崩裂,像碎纸一样散开。

萧砚一刀将火影斩成两半,冷声喝:“滚。”他的声音沉重得像地裂,火影碎裂的残焰被风卷走。

人群沸腾了,有人终于喊出声:“他们不是祸根!他们在护我们!”哭声、喊声汇聚,百姓一波波冲向六族守卫。火雨在他们头顶落下,却被魂钉、疯铃和碎镜的光暂时抵住,场面混乱到极点,却又像有了新的秩序——人心不再只向恐惧屈服,而是开始反抗。

六族长老大怒,齐齐念咒,欲以秘法唤祖阙之“盲”直接吞没全城。可就在此时,血碑猛地一震,碑心裂缝处迸发出耀眼的血光,把他们的咒语硬生生压碎。江枝笑到声嘶:“哈哈哈哈!碑不认你们了!碑认疯子!认冷脸!你们才是真正要被祭的祭品!”

六族长老脸色煞白,齐齐后退,目光里满是恐惧与恨意。

天火与人火混战,碑前成了最后的支点。江枝笑声撕裂夜空,萧砚冷刀镇压火影。百姓哭喊怒骂,血与泪交织,六族护卫被人群淹没,祖阙深处传来“盲”的怒吼,震得大地裂开。

天痕越来越深,黑焰在火痕中涌动,仿佛要将天彻底封死。碑光摇曳,名声与铃声在风中呼啸,人与火的对抗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

乱火——正封天。

火痕在天上越来越深,像一道被撕开的巨大伤口,不再只是裂缝,而是开始张口,露出里面翻滚的黑焰海。那海没有边,浪涛一样卷出一只又一只火手,伸下来抓城。火雨已不再是一滴滴坠落,而是倾盆倒下,整座城仿佛沉进了一个火炉。人群哭喊着蜷缩在碑影下,却仍有人被火手抓住,拖着往天上扯。尖叫撕裂空气,魂魄被扯出身体,化成一缕缕光投入火海。

江枝笑得像疯,眼角与嘴角全是血,她纵身扑向一只火手,双手死死抱住,血肉瞬间焦黑。她笑到喉咙撕裂:“哈哈哈哈!想要命?疯子偏不给!想要魂?疯子偏拽住!来来来,来和疯子一起笑!”火手猛然挣扎,剧烈扭动,可她不松,血流成河,像一株烧焦的藤硬缠在火手上。火焰在她笑声里颤抖,终于“轰”的一声碎成火屑,溅在她肩头,她整个人被炸飞,摔在碑下。

萧砚一刀横起,拦下另一只扑来的火手,刀锋与火焰撞击,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刀身几乎断裂。他胸口鲜血狂涌,依旧冷冷喝出一个字:“滚。”火手被震退半寸,可余下的十几只火手同时压下,天像塌下来一样。

人群绝望了,有人抱头哭,有人干脆跪地,喃喃求饶。六族长老眼看火势不可挡,反而大喜:“天祭已成!他们二人血肉既尽,火便封天!百姓不必惧!”他们故意喊得极大,想让人群将怒火重新转向江枝与萧砚。

可碑忽然发出轰鸣,碑心迸射出血光,直冲长空。血光里无数名字浮现,每一个名字都化作一道锁链,锁向火手。那些锁链并非金铁,而是人心里的呼喊与执念。老符官嘶吼:“念名!快念!念出你们的亲人!”

哭喊中的百姓茫然一瞬,却还是跟着喊出一个个名字。有人喊爹娘,有人喊孩子,有人喊死去的兄弟。无数名字汇聚,像千万条看不见的红线攀上天去,缠住火手。火手剧烈挣扎,天火怒吼,火痕扩张,像要挣断一切。

江枝被萧砚一把拉起,鲜血糊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却笑得癫狂:“哈哈哈哈!听见了吗?他们终于喊得比疯子还疯!疯子笑赢了!哈哈哈哈!”她张嘴再吐一口血,用手抹开,涂在碑面上。碑光骤然大亮,血迹变成一张扭曲的笑脸,直对天火。火海仿佛被这笑脸嘲弄,狂烈震荡。

萧砚冷声喝道:“退到碑后,守住脚下,不许动。”他的声音冷硬,透过火雨传进每个人耳朵里。那些人浑身发抖,却硬生生挪到碑后,赤脚踩在写满名字的砖上,不让脚离开。砖缝里的名字亮起一丝丝微光,把他们脚底托住。

六族长老慌了,急急咒语加身,可他们的身影忽然被人群盯住。怒火终于彻底爆发,有人举起石块砸向他们:“都是你们骗的!”石块砸碎了长老的护罩,鲜血溅出。他们惊恐后退,慌忙欲逃,却被更多人扑上去。尖叫、咒语、鲜血交织,六族在乱火与人潮中彻底溃散。

祖阙深处传来震动,“盲”在怒吼,它的触须撞击石壁,想借火痕钻出。整座城脚下隆隆震动,砖瓦崩裂,井水倒流,裂缝里冒出无数黑影。江枝仰头狂笑:“哈哈哈哈!出来吧!疯子早等你了!”她一边笑,一边从怀里抓出最后几枚铁铃,猛地抛向空中。铁铃碎裂,声波汇入碑光,与人群的呼喊混成一体。

萧砚纵身而起,断刀直斩天痕,刀光化作一道冷白闪电,硬生生劈在火痕之上。天穹轰然巨响,火痕被斩开一道口子,无数火焰从裂口喷出,却也有一缕清风趁机灌下,吹散了部分火雨。人群猛地抬头,仿佛看见了久违的天空。有人喊:“天裂了!光进来了!”哭声瞬间转成怒喊。

江枝趴在碑上,浑身颤抖,她笑声越来越低哑,却仍旧在笑:“哈哈……疯子说过……火要疯到尽头,才能看到光……”她眼睛半闭,仿佛随时会断气。

萧砚落地,刀身彻底碎裂,他却冷冷把断刀插进碑前的地面。那一插,整座碑震动,碑光冲天,与天火硬撕在一起。

火痕开始崩裂,黑焰咆哮,像千万张嘴同时尖叫。天地摇晃,空气像被抽干。百姓哭喊着跪地,但脚依旧死死踩在名字上,不敢移开。血碑在血与笑中立得更稳,疯笑与冷刀把火硬生生拖住。

六族的残余护卫被百姓撕成碎片,长老或死或逃,满地血与灰。祖阙深处的“盲”怒吼戛然而止,它的触须被碑光暂时压制,缩回石脉,等待下一次蠕动。

天空终于裂开一条长缝,火痕逐渐熄灭,露出满天的灰白。火雨停了,火手碎了,乱火退去。人群呆呆望着天,泪水与灰尘混在一起,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江枝笑声终于停下,她靠在碑上,喉咙全是血,轻声咳笑:“冷脸……疯子……还在。”萧砚看着她,目光冷硬,声音却低沉:“在。”他把她抱起来,转身对着碑后的百姓:“活下去。”

风吹过满地的血灰,魂钉仍在颤,疯铃还在轻响,碎镜风筝在风中飘摇。天虽裂开,却留下那道火痕横贯长空,像一条不会愈合的伤口,昭示着劫难还未终结。

碑前血迹未干,江枝的笑与萧砚的冷背影,成了全城唯一的支撑。

乱火——暂退。天——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