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铜扣余温,母亲的旧影(2/2)

她不敢再想下去,指尖轻轻蹭了蹭污渍,纸页上的颜色纹丝不动,显然已经干透很久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叮铃”声——

是老式自行车的铃铛声,不是现代那种尖锐的电子铃,而是黄铜铃铛撞出来的、带着点钝感的响声。

苏砚猛地抬头,看向内间的小窗户。

窗户是木格的,糊着半透明的毛边纸,能隐约看到外面巷子里的动静。

她凑过去,眼睛贴着纸缝往外看——

巷口的石板路上,有个穿灰布衫的人影正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那人的背有点驼,头发扎成低低的马尾,垂在背后,身上的灰布衫是母亲常穿的那种款式,宽松的袖口,下摆掖在裤子里,连走路的姿势都像极了母亲——

母亲走路时,习惯微微低着头,步子迈得不大,脚后跟先落地。

“妈?”

苏砚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喊了一声,手指已经攥紧了窗沿的木框。

她看着那个灰衣人影,眼看着对方推着自行车走到巷口的拐角,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到砚知堂的门脸了。

她没多想,转身就往外跑,手里还攥着那本没合上的笔记。

穿过前堂时,挂在门口的风铃被撞得“叮当作响”,她甚至没顾上放下笔记,就推开了砚知堂的木门,快步冲到巷子里。

可巷口的拐角处,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地上留着两道浅浅的自行车轮印,从巷口一直延伸到拐角后面,再往前,轮印就被来往行人的脚印盖掉了。

风从巷口吹过来,带着点老城区特有的、混着煤炉和饭菜的味道,吹得苏砚的头发飘到脸颊旁。

她站在原地,胸口还在因为刚才的奔跑而起伏,眼睛盯着拐角的方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吊着。

刚才的人影呢?是走得太快,还是她看错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绕过拐角——

后面是条更窄的巷子,两边堆着居民家的杂物,有破掉的竹筐,有叠起来的旧纸箱,却没有那个穿灰布衫的人,也没有那辆带黄铜铃铛的自行车。

只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从纸箱后面探出头,看了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苏砚站了一会儿,慢慢握紧了手里的笔记。

笔记的纸页硌着掌心,最后一页的暗红污渍,像个小小的印记,提醒着她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可巷子里空荡荡的,除了风吹过杂物的“哗啦”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转身往回走,走到砚知堂门口时,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那枚铜扣还在,只是刚才追出去时没注意,现在指尖碰上去,才发现铜扣的温度已经散了,只剩下冰凉的金属触感,和普通的铜扣没什么两样。

她走进内间,把笔记放回抽屉,再看桌角的照片——

照片里的母亲还在笑着,发间的珍珠发饰在光斑下闪着淡淡的光。

苏砚的指尖再次落到那枚冰凉的铜扣上,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刚才的灰衣人影,会不会和“影缝”有关?

母亲笔记里的那行字,还有这枚读不出执念的铜扣,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风又吹过门帘,“哗啦”一声,像是有人轻轻掀了一下。

苏砚抬头看向门口,门帘晃了晃,又恢复了原样,内间里,只剩下旧纸张的霉味,和那枚冰凉的铜扣,静静躺在木桌上,映着窗外来的细碎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