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砚知堂余尘,铜钟叩门声(中)(2/2)

苏砚关上门,转身回到工作台前。

工作台是母亲留下的老木桌,桌面布满了细小的划痕,那是常年用刻刀、砂纸打磨旧物留下的痕迹,每个划痕里都藏着母亲的温度。

她把座钟放在工作台上,取下领口的“影”字扣,铜扣的温度已经降了些,却还带着余温,边缘的浅棕色纤维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她突然想起,母亲的檀香盒里,也有过类似的纤维,当时她以为是檀香木的碎屑,没太在意,现在想来,或许两者是同一种东西。

她绕到钟的背面,试着轻轻晃了晃,钟里面传来细碎的“哗啦”声,像是有小物件跟着晃动。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钟底的四个铜钉——

那是用来固定钟身和底座的,铜钉是黄铜做的,表面已经氧化出了层绿锈,其中一个铜钉明显松了,轻轻一碰就左右晃动,露出一点银灰色的金属光泽。

那光泽不是黄铜的暖黄,也不是红木的暗红,是带着冷感的银灰,像是一枚徽章的边角。

苏砚找来放大镜,蹲下身仔细看,能看到徽章边缘刻着道极细的斜纹,斜纹的弧度和母亲碎布上“守”字缺口的弧度,正好能对上。

她心里猛地一跳,用指尖轻轻抠了下铜钉,徽章被钟身的木壳卡得很紧,只能看到那道斜纹和一点点“守”字的轮廓,却足够让她确定——

这枚徽章,和母亲的碎布,一定有关系。

她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的话:

“有些旧物不是自己坏了,是替主人守着什么,等找到能懂的人,才肯把秘密说出来。”

苏砚看着眼前的红木座钟,钟面的指针依旧停在17:00,仿佛时间真的在这一刻凝固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工具盒里拿出小刻刀和镊子,指尖落在那枚松了的铜钉上——

她知道,这趟关于“时间循环”的修复,不只是修一座钟,更可能藏着母亲失踪的线索,还有那个她从未真正接触过的“影缝”世界。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槐树叶的影子落在钟面上,像给那枚停摆的指针,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苏砚的指尖刚碰到铜钉,钟身里突然又传来一声“咔啦”,比刚才更轻,却更清晰,像是在回应她的动作,又像是在提醒她: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苏砚握着小刻刀的手顿了顿,侧耳听着钟身里的动静。

那声“咔啦”之后,就没了声响,只有窗外槐树叶的沙沙声,顺着风飘进来,落在工作台上,像是在跟钟里的秘密对话。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镊子,镊子是母亲常用的,尖端磨得很细,能夹起最小的螺丝——

母亲以前总说,修旧物跟做人一样,得有耐心,不能急。

她小心翼翼地用刻刀撬开那枚松了的铜钉,铜钉已经有些生锈,撬的时候发出“吱呀”的轻响,像是老木头在叹气。

铜钉被取下来后,钟底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洞口边缘沾着点木屑,显然是后来被人撬开又重新钉回去的。

苏砚把放大镜凑到洞口前,往里看——

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一点银灰色的反光,像是徽章的表面。

她试着用镊子伸进去,镊子的尖端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冰凉的,带着金属的质感。

她轻轻夹了一下,那东西却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就在这时,领口的“影”字扣又开始发烫,这次的温度比之前更甚,甚至让她的锁骨处都感到了暖意。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铜扣,铜扣上的“影”字似乎比平时更清晰了些,边缘的浅棕色纤维也亮了点,像是在和钟里的徽章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