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破碎的诅咒：憎恨与恐惧的低语（2/2）

数日后，一片相对安全的、位于山脉深处的临时营地。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夜间的寒意。苏婉靠在陈星云身边，已经沉沉睡去，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但眉头依旧微微蹙着，显然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陈星云却毫无睡意。他盘膝坐在火堆旁，双目紧闭，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的意识，正沉入一场无比凶险的内战之中。

识海之内，已不再是平静的漩涡，而是一片狂暴的能量风暴。暗红色的憎恨之炎与漆黑色的恐惧暗影如同两条疯狂的巨蟒，相互撕咬、纠缠，同时又不断冲击着陈星云自身那淡金色的、代表着他意志与本源的灵魂之光。

“屈服吧……凡人……”墨菲斯托的低语如同附骨之疽，无孔不入，“拥抱憎恨……它是力量之源……看看这个世界对你的不公……看看那些背叛……那些痛苦……唯有憎恨，能让你强大……能让你毁灭一切……”

伴随着低语，一幕幕画面强行涌入陈星云的意识：现实中生活的艰辛与屈辱，游戏中队友的背叛与牺牲，柳东来那虚伪的笑容，实验室里用活人喂养怪物的恐怖景象，战场上流弹横飞、苏婉险些丧命的瞬间……所有积压的负面情绪被无数倍放大，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如同野火般在他胸腔里燃烧起来！他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让整个世界感受他的痛苦！

“不……毁灭即是终结……是永恒的寂静……是最大的恐惧！”迪亚波罗的咆哮紧接着响起，如同重锤敲击灵魂，“看看你身边的女人……她多么脆弱……你能永远保护她吗？失去她……将是何等痛苦？害怕吧！颤抖吧！唯有恐惧，能让你警惕……能让你……变得‘完整’！”

苏婉在枪林弹雨中苍白惊恐的脸，在实验室里无助颤抖的身影，在废墟里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以及未来可能发生的、各种更加凄惨恐怖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陈星云眼前闪现。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从脊椎升起，让他几乎想要蜷缩起来，想要不顾一切地将苏婉藏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对任何潜在的威胁都升起极致的猜疑和防备！

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负面情绪，如同两把锈钝的锯子，反复切割、折磨着他的意志。他的灵魂之光在风暴中明灭不定，时而爆发出愤怒的金芒，时而又被暗红与漆黑侵蚀、压制。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两种魔神力量的冲突和对他灵魂的侵蚀过程中，一些极其破碎、混乱、仿佛来自遥远时空尽头的记忆碎片，偶尔会如同气泡般浮现出来：

无尽的血色荒原，堆积如山的尸骸，天空中悬挂着三颗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暗月……

一座巨大无比、由活人的痛苦与哀嚎筑成的黑色高塔，直插扭曲的云霄……

冰冷寂静的宇宙深空，一颗如同眼睛般的巨大星球，缓缓睁开，投下漠然的一瞥……

还有……一道模糊的、笼罩在无尽光辉中的身影，手持一柄燃烧着圣焰的长剑，将三颗散发着邪恶光芒的“核心”击碎、封印……

这些碎片一闪即逝，无法捕捉，无法理解，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古老和宏大，仿佛揭示了某种关乎世界本质的、可怕的秘密。

“啊——！”

陈星云猛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身体剧烈一晃，差点栽倒在地。他强行切断了内视，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瞳孔中暗红与漆黑的光芒交替闪烁，许久才缓缓平复下来。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仅仅依靠他自身的意志力被动抵抗，迟早会被这两股力量彻底侵蚀、同化，最终变成一个被憎恨和恐惧支配的怪物！

必须找到方法！要么彻底净化它们，要么……找到一种能够真正掌控、平衡它们的力量！

他想起了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想起了那道笼罩在光辉中的身影。那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天使？或者……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击碎并封印“核心”……那“核心”是否就是指灵魂石的前身？

这个世界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灵魂石的破碎，或许并非偶然，而是某个更大阴谋或轮回的一部分？

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拳头，皮肤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纹路和漆黑色的阴影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他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极度不稳定的诅咒之源。不仅要面对外部的威胁（柳氏、国家机器、可能存在的其他玩家和怪物），还要时刻提防来自内部的、两位魔神的低语和侵蚀。

前路，仿佛被更加浓重、更加诡异的迷雾所笼罩。

他轻轻挪动身体，让沉睡的苏婉靠得更舒服一些。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陈星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保护她，是他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却也成了迪亚波罗用来攻击他最有效的武器。

必须尽快变得更强！找到控制体内力量的方法！并且……弄清楚灵魂石破碎的真相，以及那些记忆碎片所代表的含义。

他抬起头，望向营地外漆黑一片的群山轮廓，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夜幕，看到了那些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承载着憎恨与恐惧诅咒的灵魂石碎片。

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他和苏婉，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风暴最核心、最危险的漩涡之中。

隐患，远未消除。真正的恐怖，或许……才刚刚露出它冰山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