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过生日?(2/2)

她现在是什么处境?父亲伤病未愈,可能留下后遗症,无法再从事重体力劳动。家庭失去了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她固执地认为季逸卿垫付的钱是必须偿还的债务)。母亲身体残疾,能做的工作有限。她自己还是一个高中生,前途未卜。

这个家,像一艘在风雨后勉强修补好的破船,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点风浪。

她有什么资格,去思考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去奢望一份纯粹的感情?

那季逸卿呢?他家境优渥,是备受瞩目的音乐才子,未来有星光大道等着他。

他对她的好,是那么坦然,那么无所求。那或许更多是出于他本性中的善良和同情,是少年人炽热的侠义心肠,是对朋友毫无保留的鼎力相助。

自己若是因为这份天大的恩情而产生错觉,沉溺于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不仅是可笑至极,更是对他那份纯粹帮助的一种玷污和亵渎。

她用力攥紧了薄薄的被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通过这肉体的微痛,来镇压心底那蠢蠢欲动的、带着酸涩甜意的情感。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清明。

现在不是时候。

她对自己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而冰冷。

她必须更加努力,拼尽全力考上最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尽快偿还债务,让这个家重新站稳脚跟,让爸爸妈妈能够安享晚年。

这才是她当前唯一应该思考、唯一应该做的事情。

至于心底那份刚刚萌芽、还带着露水般清澈的情感……就让它永远停留在感激的层面吧。深深地埋藏起来,用理智的土壤将它覆盖。

至少这样,她能更坦然、更长久地接受他的帮助,也能……更安全地守护自己那颗已然有些失控、却注定无法恣意生长的心。

她重新躺下,拉高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像一个重拾盔甲的战士,只是那盔甲之下,藏着一颗微微抽痛、却无比清醒的心。

就在楚悦于内心的战场上进行着隐秘而艰难的拉锯战时,凌晨则仿佛漫步在一片阳光和煦的春日原野。

缇籁城大师班的准备进展顺利,她的琴技在沈柠和ludovico大师的远程指导下愈发精进,对音乐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

更重要的是,她与宋清安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安的舒适区。

那种极致到近乎小心的温柔依旧包裹着她,但彼此之间那种无形的隔膜似乎正在慢慢消融。

她们可以共处一室,各自安静地看书或处理自己的事情,空气中流淌着静谧而融洽的气息;她们也会就某个医学案例或是某首曲子的背景进行简单的交流,宋清安会耐心倾听,偶尔给出中肯的见解,目光温和而专注。

凌晨甚至能感觉到,宋清安看她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温柔与包容,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这种变化让她心生雀跃,觉得那条通往彼此灵魂深处的路,似乎正在她的脚下缓缓延伸,充满了令人期待的曙光。

然而,命运的残酷,总喜欢在你最沉浸于幸福假象时,露出它狰狞的獠牙,给予最沉重的一击。

那是一个看似与往常无异的傍晚。

宋清安刚结束一台耗时颇长的手术,脱下手术服,疲惫地揉了揉酸胀的脖颈。

连续几个小时的高度集中和精神紧绷,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她换回自己的衣服,正准备离开办公室,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闲夜晚,或许可以和凌晨一起吃个晚饭。

就在这时,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执拗地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来自m国的越洋电话,号码归属地清晰显示着那个遥远的城市,而联系人的名字——是艾琳娜的丈夫,杰克。

一股莫名的心悸瞬间攫住了宋清安的心脏,让她呼吸一窒。

这个时间点,m国正是凌晨,若非发生了极其紧急重要的事情,杰克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一种冰冷的不祥预感,像藤蔓般迅速缠绕上她的四肢百骸。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突然加速的心跳,指尖微颤地划开了接听键。

“喂?杰克?” 她的声音还带着手术后的沙哑。

电话那端,传来的却不是杰克熟悉的声音,而是一种极力压抑却依旧崩溃的、混合着巨大悲痛和哽咽的喘息声。

过了好几秒,杰克破碎不堪、语无伦次的声音才断断续续地传来:

“song……i’m so sorry… i’m so, so sorry… it’s elena… her flight… the ne… there was… there was an ident… just beforending… oh god… no survivors… they said no survivors… she was ing… ing to see you… for your birthday…”

(“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艾琳娜……她的航班……飞机……出事了……就在降落前……哦上帝……无一生还……他们说无一生还……她是为了……为了回来见你……给你过生日……”)

“her memorial service... ive arranged it for five days from now, could you... e? i feel... elena would... want to... see you...”

(她的追悼会……我安排到了五天后,你……能来吗……我觉得……艾琳娜她……会想……见到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