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见了?(2/2)
“会觉得辛苦吗?”
“……还好。看到病人转危为安,会觉得一切都值得。”她回答得官方而克制。
“哦。”凌晨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但是,看到你在,我们就觉得很安心。松子也是,虽然他可能说不出来。”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再次在宋清安心底漾开涟漪。
她抬起头,看向凌晨。
少女的眼神干净而真诚,没有丝毫的奉承或夸张,只是在陈述一个她认定的事实。
宋清安看着她,看着她在办公室冷白灯光下愈发显得柔和的轮廓,看着她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倾慕与信赖,心中那道辛苦筑起的堤坝,似乎在某个角落,悄然裂开了一道细缝。
一种混合着罪恶感与被需要感的暖流,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这是我应该做的”,或者“你们以后遇到这种事要更冷静”,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和一句低不可闻的:“……谢谢。”
这一声“谢谢”,含义模糊,却似乎比任何明确的回应,都更让凌晨感到鼓舞。
她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带着倦意却满足的笑容。
后半夜,宋清安处理完工作,抬头发现凌晨不知何时也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困倦的小猫。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拿起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轻轻走过去,动作极其轻柔地披在了凌晨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了少女熟睡的容颜片刻。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落下淡淡的阴影。
这个女孩,像一道过于明亮的光,不由分说地照进了她规律而灰白的世界,带来了温暖,也带来了她无法掌控的慌乱与……渴望。
她卑劣地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在这寂静的、与世隔绝的深夜值班室里,只有她们,没有外界的目光,没有年龄的鸿沟,没有道德的枷锁。
然而,窗外的天色,已经悄然泛起了鱼肚白。
波澜过后,看似回归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却涌动得更加汹涌了。
宋清安知道,她与自己内心的战争,远未结束,甚至,因为凌晨这义无反顾的回归和这次意外的靠近,而进入了更加胶着和艰难的阶段。
而凌晨,则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将带着宋清安气息的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
林予松的急性肠胃炎在宋清安的精心照料下,很快好转。
这场深夜的急诊风波,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涟漪过后,水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水下深处的暗流,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宋清安依旧维持着那份微妙的距离,只是那层薄冰,似乎因为那一夜的依赖与靠近,变得更加透明和脆弱。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天色骤变,黑沉沉的乌云压境,顷刻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伴随着轰隆的雷声,仿佛要将整个临川淹没。
学校提前放学,凌晨和季逸卿没有骑车,就撑着伞,艰难地往回走。
“这鬼天气!”季逸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抱怨,“还好松子今天没事,在家待着。”
凌晨点了点头,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在走到望归公寓楼下,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达到了。
宋清安穿着单薄的白大褂,外面只匆匆套了件风衣,正站在公寓大堂的玻璃门内,脸色是前所未有的焦急,甚至带着一丝恐慌。
她的头发被门外的风雨吹得有些凌乱,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她不停地拨打着电话,视线紧紧锁定着外面的雨幕。
“清安姐?”凌晨快步走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清安看到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松子……松子不见了!”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像是紧绷的弦即将断裂,“老师说他下午就不在教室,家里也没有……电话打不通……”她语无伦次,雨水和或许还有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林予松虽然有轻微自闭,但从未有过不告而别的情况,尤其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
宋清安显然慌了神,那种属于医生的冷静自持在她身上消失殆尽,只剩下一个小姨最原始的恐惧和担忧。
看到这样的宋清安,凌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涩。
她从未见过宋清安如此失态,那份一直被她仰望的、温柔而强大的外壳出现了裂痕,露出了里面同样会害怕、会惊慌的内核。
这非但没有削弱宋清安在她心中的形象,反而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为她分担的冲动。
“别急,宋阿姨,我们分头找!”季逸卿立刻说道,“他常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我去他喜欢去的那家旧书店看看!”凌晨立刻接口,一种强烈的想要为她分担的冲动涌上心头,她甚至都来不及询问林予松为什么会去上学。
“不行!雨太大了,你一个人不安全!”宋清安下意识地反对,她的担忧里,明显掺杂了对凌晨的关心。
“我没事!我跑得快!”凌晨已经转身,撑开伞就要冲进雨幕,“清安姐,你和季逸卿去找别的可能的地方,保持联系!”
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宋清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
那不仅仅是对林予松的担忧,更混杂了对凌晨的——害怕她出事,害怕她着凉,害怕这恶劣的天气会伤害到她……
这种混杂着心疼与恐惧的情绪,像一道惊雷,在她试图平静的心湖里炸开,让她浑身冰凉。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凌晨可能因为她的家事而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