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你是不是看到了(2/2)

像是沐浴露瓶子、或者什么东西掉了一地!

宋清安的心脏猛地一缩!

几乎是想也没想,她用力拍打着浴室门:“晨晨!晨晨你怎么样?!摔倒了?!你说话啊!”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宋清安!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种不好的可能——滑倒了?撞到伤口了?晕倒了?

“凌晨!开门!你应我一声!”她的声音因为恐慌而尖利,用力拧动着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着!

再也顾不得其他!

宋清安后退一步,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脚踹向了门锁附近!她毕竟是医生,知道哪里是门的薄弱点!

“砰!”的一声巨响!并不算特别结实的浴室门锁部位应声开裂!

宋清安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氤氲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的清香。

然后,宋清安看到了让她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

凌晨就站在花洒下,并没有摔倒,也没有晕倒。

她背对着门口,似乎是被刚才的踹门声惊到,正愕然地转过身来。

她身上未着寸缕。

湿透的黑色短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和颈侧,水珠顺着她纤细却线条流畅的脖颈、平直的锁骨、紧窄的腰身一路滑落。

而比这具年轻美丽的胴体更刺目的,是遍布其上的、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狰狞交错的各种疤痕!

靠近左肩胛骨下方,那道她曾在手术台上见过的、如同蜈蚣般的深色长疤,在水汽中显得更加突兀。右侧肋下的弹孔痕迹,如同一个永恒的烙印。后背脊柱两侧那些细密的点状疤痕,像是被恶意的星辰灼伤过。腰侧那道长长的刀疤,蜿蜒而下,没入更私密的地带……

还有更多她未曾见过、或是在手术时被局部遮盖了的伤痕,如同破碎的地图,布满了这具本应完美无瑕的身体。

那些伤痕,在温热的水流和朦胧的蒸汽中,仿佛带着血淋淋的温度,无声地诉说着主人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残酷过往。

宋清安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些狰狞的伤痕,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切割着她的视觉神经和心脏!

凌晨也完全僵住了!

她显然没料到宋清安会以如此暴烈的方式闯进来!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巨大的羞耻感、暴露秘密的恐慌以及一种被“窥视”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抓过旁边挂着的浴袍,手忙脚乱、甚至带着几分狼狈地将自己紧紧裹住,动作快得几乎扯到伤口!

浴袍的带子被她胡乱地系紧,遮住了所有不堪入目的痕迹。

她转过身,背对着宋清安,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拒绝靠近的气息。

宋清安也瞬间回神,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和……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巨大的心痛、懊悔和不知所措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说道:“对……对不起……我……我以为你出事了……”

她语无伦次,脸色比凌晨还要苍白,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浴室,并下意识地将那扇被她踹坏的门,轻轻掩上,仿佛这样就能将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关在外面。

她靠在浴室门外的墙壁上,双腿发软,缓缓滑坐到地上。

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些伤痕……远比她在手术台上看到的更加密集,更加……触目惊心。

她无法想象,凌晨是如何带着这一身的伤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每一次受伤,该有多疼?独自躺在陌生或者危险的地方时,该有多绝望?

巨大的心疼和酸楚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泪水无声地滑落。

浴室里,凌晨快速地擦干身体,穿上干净的睡衣。

整个过程,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而惊慌的脸,和那即使隔着睡衣也能隐约感受到的、遍布身体的凹凸痕迹,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我厌弃涌上心头。

还是……被她看到了。

以这样一种最不堪、最狼狈的方式。

两人一个在浴室内,一个在浴室外,隔着那扇破损的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凌晨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翻涌的情绪,拉开了浴室门。

宋清安还坐在地上,听到声音,她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心疼、愧疚和无措。

凌晨看着她这副样子,所有责备和冰冷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走过去,伸出右手,想拉她起来。

宋清安握住她的手,借力站起身,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声道:“……门坏了,我……我明天找人来修。”

“嗯。”凌晨应了一声,声音干涩。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仿佛那只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意外。

宋清安去拿了干毛巾,默默地帮凌晨擦拭着还在滴水的短发,动作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距离感。

凌晨则顺从地坐着,任由她摆布,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收拾妥当,两人回到卧室。

宋清安坐在床沿,神情还有些恍惚,显然还未从刚才的冲击中完全恢复。

凌晨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那点因为被“看光”而产生的羞恼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情绪取代。

她知道,宋清安不是故意的,她是因为担心她。

而那些伤痕……终究是瞒不住的。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重量。

最终,是凌晨先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

“你……是不是早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