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临川的雪(1/2)

京城的冬日阳光透过沈宅巨大的落地窗,在柚木地板上切割出锐利而温暖的光域,光尘在空气中缓慢舞动。

inwo曝光事件的热度正被薇姐团队巧妙地转化为对音乐本身的深度关注,舆论场逐渐沉淀。

在这片温煦之中,凌晨像一株趋光又畏寒的植物,蜷在光线最好的沙发角落。一本摊开的乐谱覆在她膝头,指尖无意识地在微凉的纸面上虚按。

那条关于冰糖葫芦的短信,如同一个悬置的延音踏板,余音渐散,却未等来新的乐章。

一种极淡的期待,像水底的气泡,悄无声息地上升、破灭。

她并非焦躁,只是惯常的慵懒里,掺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飘忽,如同平静湖面下的一缕暗涌。

沈柠端着一杯花果茶走来,香气馥郁。她目光掠过女儿失焦的眼眸,了然于心,却未点破。

她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段稳定而抚慰的低音部,为这个家定下安宁的基调。

另一边,季逸卿的“春联创作”已演变成一场灾难性的行为艺术。

余周好脾气地收拾残局,同时高效地处理着来自薇姐的工作邮件,并不忘替俩小孩安排给临川寄送防寒物资。

周辛屿则与沈柠低声探讨着一段曲谱的和声编排,氛围融洽。

临第一医院,骨科手术层。

这里的空气是另一种密度。无菌,冰冷,充斥着金属、消毒剂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无影灯投下毫无怜悯的、绝对的光明。

宋清安站在手术台前,是全场的绝对核心。她已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平日里温和沉静的眼眸,此刻凝练着超乎寻常的专注与冷静。她正在进行一台复杂的脊柱侧弯矫形手术。

患者是位少年,脊柱呈危险的“s”型弯曲。影像片子挂在灯箱上,如同一道扭曲的闪电。

“椎弓根探子。”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低沉稳定,没有丝毫波澜。

器械护士精准递上。她手下动作稳如磐石,探寻着最安全的螺钉植入通道,毫米之差,便关乎神经安危。

“c臂机透视。”

影像传来,她快速阅读,大脑如同高速计算机,评估着角度与深度。“很好。准备钉棒系统。”

整个团队在她的指挥下,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高效运转。

电钻声、螺钉拧入骨质的沉闷声响、器械碰撞的清脆声音,构成了手术室特有的、充满紧张感的交响乐。

她的额头沁出细密汗珠,被巡回护士无声拭去。

这不是体力消耗,更是精神上极致的专注与压力。在这里,她是无影灯下的雕塑家,用最冰冷坚硬的金属,重塑着人体的脊梁与希望。

手术持续了数小时。当最后一颗螺钉固定完毕,矫形效果完美,影像确认无误,那股极致的紧绷感才缓缓褪去。

“关闭切口。”她的声音透出深深的疲惫。

她退后一步,摘下染血的手套,手指因长时间精细操作而微微颤抖。

高强度连续工作后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她靠墙闭目,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

傍晚,余周接到薇姐关于国际音乐节授权的重要通讯,需要凌晨最终确认《冬寂》的母带。他走向凌晨,却发现她正望着窗外飘起的细雪出神。

“小晨,《冬寂》的最终……”

“临川的雪,”凌晨忽然轻声打断,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的情绪,“会不会很冷?”

余周怔住了,敏锐察觉她心绪不宁。

就在这时,凌晨的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信息,来自宋清安。

内容极其简短,带着她一贯的风格,却比平时更显疲乏:

【手术结束,顺利。勿念。糖葫芦,予松很喜欢,谢谢。】

没有多余的情绪,甚至像是例行公事般的报平安。但“手术结束”四个字,以及这异常简短的语句,却像一枚细针,刺破了凌晨心中那层朦胧的薄纱。

她能想象这简短信息背后意味着怎样的精力透支。

一种强烈而复杂的情绪攫住了她——是得知手术成功的释然,是对那沉重疲惫的清晰感知,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这不是恐慌,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沉甸甸的关切。

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看向余周,眼神恢复了某种清明的决断力,但语气依旧平淡:“《冬寂》的母带,在我书房第二个硬盘,标注‘最终版’的那个。授权原则按薇姐上次会议定的,底线是不能用于商业广告。”

她条理清晰地交代完工作,然后拿起手机,站起身,对余周和闻声看来的沈柠等人说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她没有解释给谁打,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走到安静的露台,冬夜的寒气扑面而来。凌晨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传来的声音比短信里更显疲惫,却依旧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喂,小晨?”

“清安姐,”凌晨的声音透过寒冷的空气传过去,努力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却比平时软了几分,“刚看完信息。手术…很累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是宋清安略显无奈的低叹,似乎没想到一条报平安的信息反而让她担心了:“还好,习惯了。只是台时间长一点的手术。”她轻描淡写。

“糖葫芦喜欢就好。”凌晨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最终只是干巴巴地加了一句,“…记得按时吃饭。”

这句笨拙的关心,让电话那头的宋清安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带着浓浓的倦意,却也很柔软:“好,知道了。像个小小管家婆。”

这句带着宠溺意味的调侃,让凌晨耳根微热,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京城下雪了吗?”宋清安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声音里带着一丝闲聊的意味,仿佛只是为了延长这通电话。

“嗯,刚开始下。”凌晨看着窗外细碎的雪花,“不大。”

“临川雪很大,小松下午还堆了个很小的雪人。”宋清安的声音里透出一点暖意,“就是手冻得通红。”

两人就这样,隔着电话,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天气和日常。

没有惊心动魄,没有过度渲染,只是平淡的日常分享。但在这平淡之下,一种无声的慰藉与牵挂正在悄然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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