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怎么过的(2/2)

她看着宋清安含着泪水、却无比专注而温柔地亲吻和抚摸着她每一处不堪的过往,看着她努力用美好的意象去覆盖那些丑陋的痕迹,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释然感和被全然接纳的安全感,如同破晓的晨光,瞬间照亮了她内心所有的阴暗角落。

所有的羞耻,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自我厌弃,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起初很轻,带着泪意,随即变得越来越明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伸出手,轻轻捧起宋清安泪痕交错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她的眼神明亮如星辰,里面不再有阴霾和躲闪,只有清澈见底的爱意和一种新生的、柔软的勇气。

她看着宋清安,唇角扬起一个无比真实而轻松的弧度,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清晰地说道:

“宋清安,我现在,好像不怕了……”

不怕让你看到我最不堪的一面。

不怕面对那些血淋淋的过去。

不怕……将完整的、带着所有伤痕的我,交到你的手上。

宋清安听着她这句话,看着她眼中终于绽放出的、毫无负担的明亮光芒,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幸福的泪水。

她伸出手,将眼前这个终于向她完全敞开心扉、卸下所有盔甲的爱人,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两人相拥在灯光下,一个身上布满伤痕,一个眼中盛满泪水,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完整的幸福。

那些伤痕,不再是隔阂和耻辱,反而成了连接她们灵魂最深的纽带,见证了过往的残酷,也预示着未来,她们将携手抚平彼此所有伤痛的美好可能。

当那句“我现在,好像不怕了”轻轻落下,如同最终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沉重枷锁,凌晨整个人仿佛都轻盈了几分。

她靠在宋清安怀里,感受着对方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那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带着无尽怜惜与守护意味的手臂,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踏实感,如同温泉水般包裹着她疲惫的灵魂。

宋清安的泪水浸湿了凌晨肩头单薄的睡衣布料,那滚烫的温度,仿佛能灼穿布料,直接熨帖在那些刚刚被她的唇温柔抚慰过的伤痕上。

她哭得不能自已,为凌晨承受过的所有痛苦,为那些她未曾参与的、血淋淋的过往,也为此刻这份来之不易的、毫无保留的坦诚与信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了许久,直到窗外的月色愈发皎洁,清辉透过窗帘缝隙,为相拥的两人披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最终,是宋清安先微微松开了怀抱。

她抬起手,指尖带着未散的微颤,极其轻柔地拂过凌晨脸颊上还未完全干涸的泪痕,声音因为哭泣而沙哑,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柔:“还疼吗?”

她问的,不仅仅是那些陈年的旧伤,更是此刻被她看到一切后,内心可能残留的刺痛。

凌晨摇了摇头,主动将脸颊更贴近她微凉的掌心,感受着那份真实的触感,像只终于找到归宿的倦鸟。

她看着宋清安红肿的眼睛,心底那片刚刚被暖意融化的冰原,又泛起细密的酸疼。

她抬起右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宋清安的眼角,试图抚平那里的红肿和悲伤。

“对不起……”凌晨的声音很低,带着浓浓的鼻音,“又让你哭了。”

宋清安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来得太晚了……”

如果她能早一点,醒悟地再早一点,是不是就能替她挡下一些伤痛?至少凌晨不会再因为她而痛苦。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

两人静静对视着,目光纠缠,仿佛要将对方刻入灵魂深处。

空气中流淌着无声的电流,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和失而复得的珍视,在彼此心间汹涌。

宋清安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凌晨微微抿起的、带着自然淡粉色的唇瓣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情感,混合着泪水咸涩的味道和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

宋清安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试探,低下头。

凌晨没有躲闪,甚至微微仰起了头,闭上了眼睛。长睫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泄露了她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静。

当宋清安的唇,带着泪水的微咸和无比的温柔,轻轻覆上她的时,一种与之前任何一次亲吻都截然不同的战栗,瞬间席卷了凌晨的全身。

这个吻,不再是确认,不再是宣告,也不是欲望的驱使。

它充满了太多复杂而沉重的东西——是跨越八年时空的思念与痛楚,是失而复得后生怕再次失去的恐惧,是对彼此承受过的所有磨难的心疼与慰藉,是两颗饱经风霜的灵魂终于毫无隔阂地紧紧相贴时,发出的满足而酸楚的叹息。

她们的唇瓣只是那样轻柔地、珍惜地贴合着,仿佛在通过这最亲密的接触,无声地传递着那些无法用言语尽述的深情与痛意。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宋清安紧闭的眼睫下滑落,渗入两人紧密相贴的唇缝间,带来咸涩而真实的触感。

凌晨也感受到了那泪水的滋味,她的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暖的酸水里,又胀又痛。

她生涩地、却无比坚定地开始回应这个吻,用自己微凉的唇瓣,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柔软,试图吸吮掉那些代表悲伤的咸涩。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的色彩,却比任何激烈的纠缠都更能触动灵魂深处。

它让两人都清晰地感受到,过去的八年,对彼此而言,是何等的荒芜与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因为这个过于漫长而充满情感的吻有些气息不稳,才缓缓分开。

额头相抵,鼻尖轻触,呼吸交融。

宋清安看着凌晨近在咫尺的、被泪水洗涤后愈发清亮的眼眸,那里面的脆弱与坚韧交织,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描摹着凌晨的眉眼,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过后的沙哑和一种深沉的痛楚,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太久、沉重得几乎让她无法负荷的问题:

“晨晨……能不能告诉我……我不在的这八年……你……你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