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迷雾初判(1/2)

晚上八点,彩云省公安厅指挥中心。

距离勘查组出发已过去八小时,距离孙伟、李强分别飞往仰光和万象也已六小时。指挥室里的气氛比白天更加凝重,空气中弥漫着速食面的味道和浓咖啡的苦涩。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中央大屏幕——那里正在建立一条从案发地清盛传回的实时数据链路。

杨洛站在指挥台前,手中拿着技术组刚刚打印出来的第一份综合分析简报。他眉头紧锁,反复阅读着简报上的几行关键结论。

“视频通道建立,信号测试。”龙鑫的声音从技术区传来。

大屏幕左侧分出一块画面,先是一片雪花,随后稳定下来。画面中出现的是陈默略显疲惫但依然沉稳的面容,背景能看到临时搭建的勘查帐篷和泰国警方的车辆。

“杨局,各位同志,我是陈默。”他的声音通过加密卫星链路传来,略有延迟,“我们现在位于清盛码头临时设立的联合指挥点。经过六个小时的初步勘查,有几项关键发现需要立即汇报。”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聚拢到屏幕前。

“请讲。”杨洛道。

陈默侧身让开画面,高工出现在镜头里。这位老专家戴着白色手套,手里拿着一个物证袋,袋子里装着几枚弹壳。

“首先说弹道方面。”高工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晰而专业,“我们在两艘船的船舱内共提取到87枚弹壳,全部为7.62x39毫米步枪弹。经过初步检验,这些弹壳来自至少五支不同的ak系列步枪。”

他举起另一个物证袋:“但关键是,我们发现其中有12枚弹壳的底火标识和制造工艺与其他75枚存在明显差异。这12枚弹壳的底火凹痕较浅,击针痕迹偏斜,且弹壳材质中检测到非标准的铜锌比例——这是典型的非正规兵工厂产品,俗称‘黑作坊子弹’。”

“而另外75枚,”高工继续,拿起第三个物证袋,“底火标识清晰,制造工艺规范,弹壳材质符合军用标准。通过比对我们的数据库,这些弹壳与缅甸国防军现役的ma系列步枪弹药特征高度吻合。”

指挥室里响起一阵低语。

“军用制式弹药和非正规弹药混合使用?”敖钦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

“不止如此。”高工将画面切换到一个平板电脑上,显示出一张弹孔分布图,“根据弹道重建,使用军用弹药的射击者占据了船舱的四个战术位置,形成交叉火力网。而使用‘黑作坊子弹’的射击者,他们的弹道轨迹显示——他们是从相对集中的两个位置,向已经倒地的受害者进行的补充射击。”

赵刚猛地抬头:“也就是说,先是一批使用正规军用武器的人进行主攻,然后另一批使用劣质武器的人进行补枪?”

“从现场痕迹判断,是这样的。”高工点头,“而且补枪的射击距离更近,有些弹孔周围有典型的接触射击特征——枪口几乎贴着身体开枪。”

这个细节让指挥室里的温度骤降。

杨洛沉默了几秒,问道:“尸检有什么发现?”

画面切换到赵刚,他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尸检帐篷外,背景能看到泰国警方人员在远处警戒。

“目前已完成五具遗体的初步检验。”赵刚的声音带着法医特有的冷静客观,“所有死者身上都有多处枪伤,但致命伤集中在头部和胸部。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在三名死者的创口内发现了两种不同的弹头碎片——一种是完整的钢芯弹头,另一种是碎裂的铅芯弹头。”

他拿起一个证物托盘,里面是几块用镊子夹着的金属碎片:“钢芯弹头来自军用弹药,穿透力强,创口整齐。铅芯弹头来自那些‘黑作坊子弹’,穿透力弱,但进入人体后极易变形碎裂,造成更大的组织损伤。”

“死亡时间能确定吗?”杨洛问。

“根据尸温和胃内容物消化程度,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7月24日晚上10点至11点之间。”赵刚道,“这个时间与船只最后通讯中断的时间点吻合。另外...”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我们在两名死者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不属于他们本人的皮肤组织和微量纤维。已经封存,准备送回国内做dna比对。还有,所有死者的手腕和脚踝都有新鲜的约束性伤痕,说明他们生前曾被捆绑。”

“捆绑?”杨洛的眼神锐利起来,“船上可没有找到绳索。”

“是的,绳索被带走了。”赵刚点头,“这进一步证实了我们的判断:袭击者控制船只后,先捆绑了船员,然后进行了有组织的屠杀。”

这时,陈默重新回到画面中:“关于毒品方面,我们也有重要发现。泰国警方所说的90万粒甲基苯丙胺片剂,我们抽样检验了二十包。所有毒品的外包装塑料袋上,都提取到了同一人的指纹——而且是新鲜指纹,形成时间不超过一周。”

“同一人的指纹出现在所有包装上?”龙鑫在指挥室里脱口而出,“这太不专业了。如果是成熟的贩毒集团,一定会戴手套,或者至少会有多人经手。”

“这正是疑点所在。”陈默道,“更奇怪的是,这些毒品的包装方式。每袋一千粒,分十层每层一百粒,摆放得整整齐齐,就像在仓库里打包好直接搬上船的。但两艘货船的货舱原本装的是橡胶和水果,要腾出空间放置这么多毒品,需要大量人力和时间。而从船只被劫持到可能被发现,时间窗口并不宽裕。”

他调出几张货舱内部的照片:“我们检查了货舱地板,发现了重物拖拽的痕迹——毒品包装箱是被拖进舱内,而不是抬进去的。而且在拖拽痕迹上,我们发现了两种不同的鞋印:一种是军用作战靴的印迹,另一种是普通的橡胶雨靴印迹。”

杨洛的脑海中快速拼接着这些碎片:“也就是说,至少有两批人参与了毒品的搬运:一批可能是军人或武装人员(作战靴),另一批可能是普通劳工(雨靴)。”

“我们认为是的。”陈默道,“另外,我们在‘澜湾8号’的驾驶舱里发现了一个被遗漏的证据:一块沾有油污的抹布,上面检测出了大麻残留物和两个人的唾液dna。已经封存送检。”

视频通话暂时中断,陈默那边需要继续勘查。指挥室里的气氛却更加凝重。

杨洛转身面向技术组:“龙鑫,你们对通信信号的分析有什么进展?”

龙鑫快步走到大屏幕前,调出一张信号分布图:“我们锁定了三个可疑信号源,全部位于缅甸大其力附近。信号活动时间从7月24日下午3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也就是案发前后。这三个信号源使用了一套简单的跳频加密,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尝试破解。”

他放大地图上的一个点:“最可疑的是这个信号源,它位于大其力东南方向约8公里的一处河边村落。根据卫星影像,该村落在案发前三天有异常的人员聚集,车辆进出频繁。案发后第二天,人员突然散去。”

“能识别出是什么人吗?”杨洛问。

“正在尝试。”龙鑫切换画面,显示出几张经过增强处理的卫星照片,“由于云层遮挡和拍摄角度问题,人脸识别很困难。但我们通过体型和行动模式分析,可以判断其中至少有一部分人受过军事训练——他们的站姿、行走时的队列感,与普通人明显不同。”

这时,敖钦接入了汇报:“杨局,我们境内排查组也有发现。”

“讲。”

敖钦翻开笔记本:“我们对十三名遇难船员的家属和同事进行了第二轮深入走访。有两个重要情况:第一,‘澜湾6号’船长刘大民的儿子透露,他父亲在出发前三天曾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通话时间约两分钟。刘大民接完电话后情绪明显低落,但没跟家人说什么。我们正在调取刘大民的通信记录。”

“第二,”他继续,“‘澜湾8号’上的年轻船员小王,他的未婚妻告诉我们,小王在出发前曾跟她说过‘这趟跑完就不干了,太危险’。追问下,小王提到最近半年在湄公河上跑船‘不太平’,说有几次夜里看到过‘没有灯的快艇在江面上乱窜’,还有船友传说‘有人在江上收保护费’。”

“保护费?”杨洛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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