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血肉滋长与钢铁低语（1/2）

“规则尘埃异常聚合体正沿第三、第七主能源管道外壁渗透！渗透速度在加快！”技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监控画面显示，那些原本只是稀薄附着在舰壳外的灰白、暗红色泽的规则尘埃，此刻如同拥有了生命（或者说，被某种残留的“意志”驱动），正汇聚成粘稠的、半流质的光带，沿着舰体金属结构的微观缝隙，顽强地向内部钻探。它们所过之处，战舰原本冰冷光滑的合金内壁上，竟开始浮现出类似生物组织纹理的黯淡脉络，并散发出微弱的、与数据库幽灵同源的冰冷波动。

“启动内部净化力场！频率调整为针对有机-信息复合污染模式！”冷锋将军厉声下令。战舰内部预留的应急净化装置嗡嗡启动，定向能量脉冲扫向渗透区域。

然而，效果有限。那些尘埃聚合体对纯粹的能量冲刷表现出一定的抗性，它们本身的规则特性就带有混乱与矛盾，净化力场难以完全“理顺”或“清除”它们，只能稍稍延缓其渗透速度。更令人不安的是，在能量脉冲的刺激下，某些渗透较深的区域，那些黯淡的生物纹理仿佛被“激活”了，开始轻微地蠕动、增生，甚至试图与附近的管道、线缆产生极其细微的、非设计的物理连接。

“它们在尝试……‘嫁接’或‘共生’？”璇玑的副手骇然道。

“不能任由它们侵入能源核心！一旦干扰主能量流，甚至引发规则污染泄露，后果不堪设想！”空蝉子面色凝重，“必须找到它们的内在驱动逻辑，进行针对性阻断或引导。”

“内在驱动逻辑……”嬴彻忍着头痛，快速调阅着刚刚获取的那32%数据资料，目光在其中关于“生物-机械接口稳定协议”与“规则敏感组织本能趋向性”的部分飞速扫过。“这些尘埃本质是‘蜕生之茧’号生物规则结构的碎片，承载着其文明最后时刻的痛苦与‘存在’执念。它们被数据幽灵‘唤醒’，趋向的目标可能并非破坏，而是……‘寻找载体’，‘延续存在’，或者‘完成未尽的融合’。”

他看向监测画面中那些试图与舰体结构产生连接的生物纹理，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浮现：“如果我们……不是单纯地驱逐或净化它们，而是尝试以可控的方式，利用我们获得的部分‘接口’知识，为它们提供一个‘有限度的出口’或‘引导方向’呢？”

“陛下，这太冒险了！”幽祝立刻反对，“此乃疯狂文明之遗毒，避之犹恐不及，岂能主动引导？”

“但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能量彻底清除它们。”嬴彻指向舰船状态图，“净化力场能耗巨大，且效果不佳。这些尘埃与舰体吸附场深度纠缠，强行剥离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规则紊乱。与其让它们盲目渗透、造成未知破坏，不如尝试将其引导至一个我们能够监控、甚至可能加以利用的非关键区域。我们获得了部分接口蓝图，或许能搭建一个临时的‘缓冲区’或‘收容器’。”

“利用它们做什么？”冷锋问道。

“修复。”嬴彻吐出两个字，“利用其‘规则亲和’与‘生物-机械融合’特性，引导它们去修复舰体某些非关键但重要的结构性损伤。尤其是那些能量线路难以快速修复的、涉及空间应力缓冲层和外部装甲深层裂缝的区域。它们表现出的‘嫁接’倾向，或许能以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生长’出临时的修补组织。”

这个想法堪称疯狂。用疯狂文明的遗毒来修补自己的船？无异于饮鸩止渴。但眼下，“觅钥者号”重伤累累，强敌环伺（虽暂时摆脱，但未必远离），常规修复手段缓慢，而这“鸩酒”已经自己灌到了嘴边。

空蝉子沉默片刻，眼中数据流飞速闪烁，似乎在急速推演。“理论上有一定可行性。根据获得的数据，若能建立一个受控的‘诱导场’，模拟‘蜕生之茧’号部分稳定结构信号，或许能短暂地‘驯化’或‘引导’这些无主尘埃的趋向性。但风险极高：一旦失控，引导失败，可能导致侵蚀加速，甚至在被修复区域埋下更深的隐患——比如，诞生出具有部分活性的、不受控的‘舰体组织’。”

“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嬴彻环视众人，“表决吧。同意尝试引导修复方案的，请表态。”

短暂的沉默。冷锋第一个举起手：“末将相信陛下的判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险中求存。” 随后，璇玑、技术官代表也相继举手。幽祝长叹一声，最终也缓缓点头：“老朽会全力构筑心灵防线，监控任何可能的精神污染扩散。”

“好！”嬴彻决断道，“技术组，立刻根据我们获得的三种‘生物-机械接口原型’，设计一个简化版的、可快速搭建的‘诱导与收容装置’，选址……就在舰尾第三号备用缓冲舱。那里结构相对独立，远离核心能源和控制系统，即使出事，也可考虑隔离弃置。”

“空蝉子前辈，请您协助计算和布设‘诱导场’的规则参数，尽可能模拟稳定、非攻击性的融合信号。”

“冷锋，带领工程队，准备必要的材料，并随时准备在情况失控时，强行物理隔离甚至损毁该区域。”

“幽祝长老，有劳您时刻关注舰内人员精神状态，尤其是靠近作业区域的人员，防止数据幽灵通过规则尘埃进行意识层面的渗透。”

命令下达，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时间紧迫，渗透仍在继续。

仅仅两个标准时后，一个简陋但功能明确的装置在第三号备用缓冲舱内搭建起来。其核心是一个小型化的、基于“接口原型一”的能量-信息转换器，周围布设了空蝉子精心计算的灵能阵列，用于生成特定的规则波动场。整个装置通过隔离管线与舰体外部几个渗透最明显的区域相连，意图“吸引”那些活跃的规则尘埃聚合体改变流向，汇聚至此。

“启动诱导场，功率逐步提升至5%。”嬴彻在总控室下令。

装置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特定的规则波动如同无形的信号灯塔，向舰体渗透的尘埃聚合体扩散开去。

起初，似乎没有明显变化。渗透仍在继续。但很快，监测人员发现，几个主要渗透路径上的尘埃流速度开始放缓，其前进方向出现了微妙的偏转，仿佛在“聆听”和“辨别”着什么。

“诱导场有效！它们有反应了！”技术官惊喜道。

“缓慢提升至10%。密切监控它们的聚合形态和规则属性变化。”嬴彻不敢放松。

随着诱导场增强，更多的规则尘埃开始从盲目渗透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开始主动向着缓冲舱装置的方向汇聚、流动。它们流过舰内通道时，依然会在经过的金属表面留下淡淡的生物纹理，但这些纹理的活性似乎降低了，更像是一种“路过”的痕迹。

大量灰白、暗红色的半流质光带，通过预留的管道，涌入第三号缓冲舱，被中央的转换器装置所吸引，开始在其周围缠绕、堆积。渐渐地，一个由不断流动、融合的规则尘埃构成的、直径约三米的、不规则球状聚合体在装置上方形成。它缓缓脉动，内部光影流转，时而呈现金属光泽，时而闪过生物组织的质感，散发着一种不稳定但似乎被“安抚”了些许的混合规则波动。

“诱导场稳定在15%。聚合体初步稳定，未表现出攻击性或向装置外溢散的迹象。”空蝉子汇报，语气中也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其内部规则矛盾性似乎……在被装置产生的场域缓慢‘梳理’和‘中和’？”

“尝试进行第一步引导。”嬴彻深吸一口气，“将预设的、关于‘修补舰尾左侧第三装甲板深层裂缝’的结构信息与能量需求信号，通过转换器发送给聚合体。”

指令发出。那规则尘埃聚合体表面的流光停顿了一瞬，仿佛在“理解”。接着，它开始发生形变，一部分物质如同触手般延伸出来，沿着预设好的、通向目标裂缝区域的临时导管，缓缓流动过去。

众人紧张地通过监控观察。只见那粘稠的、散发着微光的规则尘埃流，抵达了那道长达十余米、深及内层结构的装甲裂缝处。它们并没有粗暴地“填充”，而是如同有生命的软泥般，渗入裂缝的每一处细微破损，然后……开始了一种诡异的“生长”与“重组”。

裂缝边缘的金属，在规则尘埃的影响下，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新的物质——一种介于金属、晶体和某种角质之间的、灰暗带有细微脉络的材料——从尘埃中“析出”并“生长”出来，紧密地贴合、连接原有的装甲结构。这个过程缓慢但肉眼可见，新的“修补材料”与旧有舰体之间，并非简单的粘合，而是在微观层面似乎形成了某种交织与融合。

“不可思议……它们在利用自身携带的规则信息和物质基础，进行定向的物质重构与‘生物矿化’！”璇玑的副手惊叹道，“虽然效率和能量来源不明，但这确实是在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