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风雪中的暗流(1/2)

雪粒打在杜德的锁子甲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他站在第二旅团的校场中央,斗篷下的左手死死攥着心口的青铜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方才跪冰时磕破的膝盖传来钝痛,更疼的是喉间翻涌的腥甜——安杰斯的咒文又往上爬了一截,像根烧红的铁丝正绞着他的肺。

“全体——立正!”杜德扯着嗓子吼,声音比平时哑了三度。

积雪覆盖的校场立刻响起一片甲胄摩擦声,三百名士兵在他面前站成整齐的三列,呼出的白气在眉间凝成霜花。

他扫过前排那个左脸有刀疤的老兵,对方正盯着他右脸新渗黑血的旧疤,眼神发直。

“从今日起,第二旅团增设第三联队。”杜德摘下头盔,任由雪花落进斑白的鬓角,“原属后勤营的八百民壮编入此列,由我直接指挥。”

队列里响起细碎的私语。

杜德知道他们在疑惑什么——民壮向来只负责运粮抬伤,哪有配发武器的道理?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堆在角落的油布上,那下面盖着两门黑黢黢的炮管。

江镇说这是用星陨铁铸的圣器,能轰穿龙鳞。

可安杰斯要拿它们当诱饵,他得先把这“诱饵”攥紧了。

“联队的首要任务是挖地道。”杜德抽出腰间的短刀,在雪地上划出歪扭的线条,“从营门往晨雾峡深处,每隔三十步打一个藏兵洞,洞口用冰砖封死。”他刀尖点过油布,“工事队把炮车推进最深处的洞,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掀开油布。”

老兵突然跨前一步,甲片撞出脆响:“将军,兽人前锋明早就能到峡口!

挖地道这种慢活......“

“慢?”杜德反手将短刀插进雪地,溅起的冰碴打在老兵脸上,“你当那些绿皮只会举着斧头硬冲?

冰霜巨龙的龙息能融冰,他们的萨满能召雪崩——“他的手指重重叩在自己心口的青铜牌上,”江将军说过,最好的工事不是城墙,是让敌人踩进陷阱时还以为踩的是平地。“

老兵的喉结动了动,退回到队列里。

杜德望着他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边境哨卡,也是这样的雪天,他第一次见到江镇。

那时的三少爷还没觉醒前世记忆,蹲在篝火边给伤兵裹纱布,血浸透了绷带,他却笑着说“这颜色像我娘绣的并蒂莲”。

“各队领工具!”杜德的吼叫声惊飞了几只雪鸦,“工兵营带铁镐炸药,步兵营搬冰砖,后勤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眼神闪烁的士兵——安杰斯安插的细作,“后勤营去林子里砍雪松,要碗口粗的,码在营门两侧。”

当第一声铁镐凿冰的脆响响起时,杜德听见了马蹄声。

安杰斯的玄铁战马踏碎积雪而来,红披风在风里猎猎翻卷,像团烧不化的火。

杜德立刻单膝跪地,雪花顺着后颈灌进衣领:“元帅大人。”

“好热闹。”安杰斯勒住缰绳,冰蓝色的眼睛扫过正在搬运炸药的士兵,“我记得第二旅团的工兵营,向来只配冰锥和木料。”

杜德感觉后脊发凉。

安杰斯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铃,越是轻快,越说明他在琢磨人心。

他抬起头,让对方看清自己脸上的黑血:“回大人,末将前日巡查峡口,发现东侧冰壁有裂缝。”他指向晨雾峡方向,“若用铁镐炸药拓宽,能多藏两个百人队——”

“藏兵洞。”安杰斯突然笑了,翻身下马时皮靴碾碎一块冰棱,“好计策。”他伸手拍了拍杜德肩头,力道重得几乎要压垮那道旧伤,“江镇总说你是块死木头,现在倒会动脑子了。”

杜德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闻到安杰斯身上的龙涎香,混着铁锈味——那是常年握剑的人手上才有的味道。

元帅的手指在他肩甲上轻轻敲了三下,正是精神契约的催命节奏。

“末将不敢忘大人教导。”杜德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喉间的黑血终于漫过舌尖,他用力咽了回去。

安杰斯的目光掠过油布覆盖的炮车,停留了三息。

杜德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离谱,几乎要盖过凿冰声。

可元帅只是扯了扯红披风,转身走向战马:“继续吧。”他翻身上马时,雪花落进他的领口,“记得让后勤营多备些姜茶,别让士兵冻着。”

马蹄声渐远时,杜德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雪水,却摸到一手冷汗——安杰斯根本没信他的鬼话,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在试探他敢不敢撒谎。

“将军!”

清脆的声音裹着雪粒撞过来。

杜德转头,看见波特从雪雾里钻出来,墨绿的狐毛斗篷上落满雪,手里还攥着半块烤红薯,“您这是要在峡口修地宫啊?”少年歪着头笑,眼睛弯成月牙,“我刚才数了数,民壮比昨天多了两百,难不成......”

“波特少爷。”杜德打断他的话,声音冷得像冰锥,“这里是军营。”

波特的笑容僵了一瞬。

他踢开脚边的冰碴,凑到杜德跟前:“我听说江将军把圣器交给您了?”他压低声音,红薯的甜香混着雪气钻进杜德鼻腔,“您说那炮要是轰在龙脑门上......”

“滚。”

杜德的声音不大,却像块砸进冰湖的石头。

波特后退半步,狐毛斗篷擦过油布,惊得他立刻跳开。

少年望着杜德脸上的黑血,又看了看他攥得发白的青铜牌,突然笑出声:“杜将军这是......染了什么怪病?”他转身往营外走,靴跟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我去跟史蒂夫大人说,让他派医官来——”

“不必。”杜德的手按上剑柄,“波特少爷还是回帐篷烤火吧,雪天路滑。”

波特的背影消失在雪幕里时,杜德才松了松剑柄。

他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突然想起安杰斯昨天说的话:“那小崽子是光明教廷的耳目,盯着点。”可现在他更担心的是,波特刚才弯腰时,有没有看见油布下露出的炮管纹路。

雪越下越急,校场的铁镐声渐渐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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