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面具之下,血海闯关(1/2)
江镇的指尖刚触到海水,胸腔里就像塞进了块烧红的炭。
亚瑟的金发在血水里漂散成模糊的金雾,银链随着海浪晃荡,每一下碰撞都像敲在他的肋骨上。
今早食堂里那声“三少爷”还带着鸡腿油香,此刻却混着铁锈味往喉咙里钻。
他想起史蒂夫说过,圣凯因家的人最擅长把真心腌成咸鱼,可这个总追着他讨教功法的王储,偏要把赤诚晒成太阳。
“三少爷。”剔骨的手按在他肩后,掌心凉得像块浸过冰水的玉,“海底下有七重水凝光盾,潜行会被识破。”
江镇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从齿缝漫开。
他盯着亚瑟手腕上的银链——那是斗神学院学员的命牌,此刻正随着尸体的浮动撞在船桅上,发出细碎的脆响。“正面硬闯?”他声音发哑,喉咙像被粗布磨过。
“是。”剔骨从腰间摸出两副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扭曲的海纹,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这是我在黑市换的避魂面,能混淆海族的灵识。”他指尖划过面具眼洞,“戴上它,他们只能看见你身上的业火——和他们自己心里的恶。”
江镇接过面具时,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窜到胳膊。
他想起老道葡萄说过,《莲花宝鉴》修的是“见自己,见众生”,可此刻面具贴着皮肤的触感,像极了前世刑场的枷锁。“为什么帮我?”话出口他就后悔了——剔骨跟了他三个月,从不说过去,只在他被毒酒暗算时递解药,被陷阱砸伤时背他找大夫。
“因为王储死了,雷诺帝国会掀翻整片海域。”剔骨把自己的面具扣在脸上,猴腮被金属线条拉扯得更尖,“而你...”他顿了顿,指节敲了敲江镇心口,“你欠他一顿《莲花宝鉴》的讲解。”
这句话像根针,扎破了江镇眼眶里的热意。
他猛地把面具按在脸上,青铜边缘硌得鼻梁生疼。
海水突然漫过脖颈,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齐腰深的水里——什么时候下的船?
布鲁克的轻舟在身后晃,老仆的弩箭还搭在弦上,可此刻他眼里只有血色船桅下的金发。
“停步。”
声音像铁锥扎进耳膜。
江镇抬头,海平线上炸开一道水柱,黑鳞巨鲸破浪而出,背上站着个裹着蓝鳞甲的男人。
他的三叉戟滴着荧光绿的黏液,每一滴落进海水都腾起青烟。“海族执法者,剔骨。”男人目光扫过剔骨的面具,又落在江镇腰间的匕首上——那是史蒂夫刻着“慎行”的匕首,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还有圣凯因家的三少爷。
你们擅闯海族封锁区,知罪吗?“
江镇的喉咙发紧。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腥气,混着腐藻和某种腐烂的甜——像极了前世地牢里,被泡烂的尸体。“我们来救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面具里闷出来,像敲在铜盆上,“王储亚瑟,雷诺帝国的——”
“雷诺?”海族斗神笑了,蓝鳞甲在血水里泛着冷光,“雷诺的船撞沉了我们三十艘渔舟,雷诺的骑士剥了海妖的皮做披风,雷诺的王储...”他的三叉戟突然指向亚瑟的尸体,“他用魔法炮轰碎了我们祭祀的珊瑚宫。
现在他死了,是海神在清账。“
海水突然涌进江镇的靴筒。
他想起今早亚瑟举着鸡腿说“等回来教我”时,袖口露出的珊瑚手链——那是江镇在码头摊买的,五枚铜子。
原来那不是普通珊瑚,是海族祭祀用的活珊瑚,被剥下来时,每根枝桠都在流血。
“他不知道。”江镇听见自己说,声音发颤,“他只是个...爱吃烤鸡腿的傻子。”
“不知道?”海族斗神的瞳孔突然缩成竖线,三叉戟尖点在江镇面前的水面,激起的浪花里浮起半张人脸——是被魔法炮轰碎的珊瑚宫里的海妖,肠子挂在珊瑚枝上,“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在给小海妖织襁褓。”
江镇的胃里翻涌。
面具后的汗顺着下巴滴进衣领,他想起《莲花宝鉴》里“见因果”的口诀,可此刻眼前的因果像团乱麻,每根线都沾着血。
剔骨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发光——不是《莲花宝鉴》的淡金,是暗红的业火,从面具眼洞渗出,把海水染成诡异的紫。
“退。”海族斗神的声音沉了,巨鲸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否则,你们会和他一起,喂鲨鱼。”
江镇的手指扣住匕首。
史蒂夫刻的“慎行”二字正贴着掌心,烫得像要烙进肉里。
他想起老道葡萄说“行善要狠”,想起亚瑟举着鸡腿的笑,想起珊瑚宫里那半张人脸。
海水漫到胸口时,他突然笑了,面具后的声音带着破音:“要喂鲨鱼,也得先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他能感觉到背后的剔骨绷紧了肌肉,能听见布鲁克的弩箭离弦的风声,能闻到海水里越来越浓的血腥。
而在更深处,有团黑雾裹着幽绿的光,正缓缓上浮。
江镇的掌心突然发烫,那是《莲花宝鉴》的莲纹在皮肤下跳动,像要挣破血肉。
他望着海族斗神身后翻涌的血浪,突然想起老福耶说过的话:“菩萨渡人,先渡自己心里的魔。”
此刻,他心里的魔,正在面具下,睁开了眼。
江镇喉间泛起的腥甜突然凝在舌尖。
《莲花宝鉴》的莲纹从掌心一路烧到心口,每一寸皮肤都像被沸水反复浇过。
他能清晰听见经脉里气血翻涌的声音,像是无数小青蛙在敲鼓——这是功法自发运转的征兆,从前只在他舍命救老仆时出现过。
此刻莲纹在皮肤下绽成半透明的金瓣,顺着脖颈爬到耳后,连青铜面具都被映得泛起暖光。
“退?”他扯动嘴角,面具在脸上扯出刺痛的弧度,“我江镇活了两世,最怕的就是‘退’字。”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金色涟漪。
那是莲台虚影,从他脚下翻涌而出,十二重瓣尖挑开血色海水,每片花瓣都刻着极小的梵文,在水下明明灭灭。
海族斗神的巨鲸发出惊恐的嘶鸣,前鳍在水里乱拍,搅得血浪更凶——它脊背上的蓝鳞甲男人瞳孔骤缩,三叉戟上的荧光黏液“滋滋”落在莲瓣上,竟冒出阵阵白烟。
剔骨的手指在腰间短刃上快速敲击,这是他们约好的“准备近战”暗号。
猴腮面具下,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江镇的业火本是暗红,此刻却混着莲台的金,像淬了蜜的刀,割得他灵识生疼。“三少爷的功法...”他低笑一声,短刃“唰”地出鞘,刀刃上流转的竟是和莲台同色的金光,“看来老道那老东西,藏了不少货。”
船尾突然传来木板断裂声。
安妮的淡蓝裙摆扫过江镇眼角,这姑娘本是缩在船舱里的,此刻却扒着船舷,发绳散了一半,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江大哥!”她嗓音发颤,手已经抓住了船锚的铁链,“我、我学过水魔法,能帮你们——”
“回来!”博文的枯枝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这老头本是瘫在甲板上打盹的,此刻却直起腰,灰袍下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锁链,“现在跳海,你连个水泡都激不起来。”他浑浊的眼珠突然亮得骇人,盯着海面翻涌的莲台,“那是...大愿莲台?”
安妮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江镇面具下渗出的金光,想起三天前在破庙过夜时,这男人给她裹伤的手有多轻——那时他还说“我这种人,不配当英雄”。
可现在他站在血水里,像尊被怒火重塑的金佛。“可他会被杀的!”她眼眶通红,手腕在博文手里挣得发红,“你明明有办法,你总说‘该出手时就出手’——”
“该出手的是他。”博文突然松开手,却在她脚边画了道暗黄符阵。
安妮踉跄两步,发现自己的脚踝被无形的力量钉在甲板上,“那孩子心里压着座火山,现在不过是掀了块石头。”他摸出旱烟袋,火折子“啪”地擦响,“你若现在下去,要么被海族的毒雾蚀了灵根,要么...帮他把火山口捂得更严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