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小丑审判与逆袭证词(1/2)
审判台下的梧桐叶被风卷起三片,打着旋儿落在威德诺绣金皂靴边。
这位礼法大臣正攥着一卷羊皮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却抑扬顿挫,像极了教堂唱诗班领诵的圣徒:“《帝国律典》第十七章明载,凡贵族遇刺,三日内未能自证清白者,当处鞭刑三十以儆效尤。弗朗西斯勋爵,您说证物有假,可昨夜在死者书房发现的带血匕首,刀柄上的龙纹,与您前日赠给三皇子的镇纸纹路——”他突然提高声调,“完全吻合。”
江镇垂眸盯着自己交叠在腹前的双手。
指节因常年握剑有些粗粝,此刻却稳得像山岩。
威德诺的声音像针,他却在数对方喉结上下滚动的次数——七次,和上回在御书房构陷老福耶时一样。
“大人记性真好。”他忽然抬眼,目光掠过威德诺腰间晃动的翡翠玉佩,“只是龙纹是圣凯因家传样式,府上每位子弟的佩刀刀柄都刻着。二皇兄的佩刀前日还借过城卫队副统领试斩,您可查过那把刀的血锈?”
广场上响起零星抽气声。
威德诺的翡翠玉佩“当啷”撞在木台栏杆上,他嘴角抽搐两下,迅速扫过皇帝高坐的龙椅——巴尔格纳正摩挲着拇指上的玄铁扳指,目光像浸在寒潭里。
“好个伶牙俐齿!”右侧突然传来暴喝。
江镇转头,正看见城卫队第三队队长库里挤开人群跃上木台。
这位以勇猛着称的斗士铠甲半敞,左脸有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伤疤,此刻因激动而泛着青紫色。
他腰间的佩剑没入剑鞘三寸——这是城卫队宣誓时的规矩,江镇记得库里上个月在城门口镇压流民时,剑是规规矩矩插到底的。
“末将亲眼所见!”库里冲皇帝单膝跪地,铠甲铁片相撞发出脆响,“昨夜子时三刻,末将巡逻至玫瑰巷,正撞见弗朗西斯勋爵从死者窗下跃出,手中匕首还滴着血!”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暗红的月牙形胎记,“末将以城卫誓言起誓,若有半句虚言,愿受烙刑剜心!”
广场霎时静得能听见梧桐叶落地的轻响。
几个卖烤栗子的小贩悄悄收起摊子,老妇们把怀里的孩子往身后藏——城卫队的誓言在平民眼里比教堂的圣水还神圣,更何况库里是出了名的直脾气,去年为救落水的乞儿还被副统领罚过禁闭。
江镇感觉后颈微微发紧。
他盯着库里心口的胎记,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街角看见的那幕:墨绿斗篷的人往库里手里塞了个锦盒,库里的喉结动了动,手在锦盒上按了按才收进怀里。
此刻那锦盒应该在库里家中的檀木柜最底层,装着他病入膏肓的老父亲需要的续命参。
“库里队长。”他向前半步,靴底碾过威德诺方才滚过来的官帽,“您说子时三刻,玫瑰巷的路灯是琉璃罩,对吧?”
库里的伤疤突然跳了跳:“是又如何?”
“琉璃罩每隔两个时辰换灯油。”江镇从袖中摸出块碎瓷片,“昨夜我在神庙陪老福耶抄经,亲眼见灯夫寅时才换第二盏灯。子时三刻的玫瑰巷,路灯该是半明半暗的。”他捏着瓷片对准库里的眼睛,“您说看见我跃出窗户,可琉璃罩的影子会把人脸拉长成原来的三倍——您确定,那是我的脸?”
库里的喉结剧烈滚动起来。
他的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却触到空了三寸的剑鞘,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广场上的议论声又起来了,几个识字的书生凑在一起翻律典,卖糖葫芦的老头扯着嗓子喊:“那灯油钱我可替灯夫付过,上月初一换灯确实晚了!”
威德诺的官袍下摆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望着库里不断颤抖的肩膀,突然听见木台下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那声音像春蚕啃食桑叶,由远及近,混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是甘草混着朱砂的味道,和库里总往怀里揣的药包一个味儿。
江镇也听见了。
他望着库里突然惨白的脸,顺着声音来源转头,正看见人群边缘挤进来个佝偻的身影。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手里攥着个褪色的药葫芦,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旁边的人,像是随时会栽倒。
库里的伤疤瞬间变得煞白。
他猛地站起来,铠甲撞得木台咚咚响:“末将、末将突然想起还有公务——”
“阿库。”
老人的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枯叶,轻轻巧巧打断了库里的话。
他扶着木台边缘,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库里发抖的背影:“你娘走的时候,说让你记着,咱库里家的脊梁,得直着。”
广场上的风突然停了。
梧桐叶悬在半空,连皇帝手里的玄铁扳指都忘了摩挲。
江镇望着老人腰间晃动的药葫芦——和三天前墨绿斗篷人塞给库里的锦盒,挂着同一块褪色的红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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