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斗神聚会、女儿闯祸(1/2)
米娜的灰袍被海风卷起时,江镇注意到她袖口金线绣的圣教纹章边缘有些起毛——这是长期奔波的情报使才会有的磨损。
她递来羊皮纸的指尖确实比海水还冷,像块浸过冰窟的玉,触到他掌心时,他下意识收紧手指,却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里,瞳孔正随着船帆的哗啦声微微收缩。
“斗神岛十年未开聚会。”齐格的冰锥“咔”地嵌进鱼人鳞片,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出锐光,像被人掀开了蒙在老剑上的布。
这个总爱用破蒲扇扇风的邋遢岛主,此刻后背挺得比桅杆还直,“罗格里菲斯那老狐狸...凑什么热闹?”
江镇展开羊皮纸的动作顿了顿。
红笔圈着的“深渊回响”四个字洇着墨晕,像滴渗进清水的血。
他想起三天前在圣教地牢里,那个被剥去半张皮的囚犯最后嘶吼的就是这四个字——当时他以为是疯话,现在却觉得后颈发凉。
“大主教说,罗格里菲斯出了十万金币悬赏破解‘圣辉之瞳’。”米娜的声音混着海浪拍舷的闷响,“大陆上能开圣器禁制的,一只手数得过来。”她忽然抬眼,灰袍下的银十字徽章闪了闪,“但江先生是齐格大师的亲传弟子,当年在落日谷破过七重星锁...”
“米娜小姐消息倒灵通。”江镇笑了笑,指尖却在羊皮纸背面掐出月牙印。
十万金币足够买三个中型城邦,罗格里菲斯要破解的若是普通圣器,犯不着惊动斗神岛。
更蹊跷的是,菲利普的实验品、深渊回响、斗神聚会...这三条线在他脑子里拧成绳,勒得太阳穴突突跳。
贝贝的小绒球发顶蹭着他手背:“爹爹,糖人要化啦!”她举着的糖人是只红尾巴鲤鱼,糖丝在风里颤巍巍的,像要游进海里。
江镇低头时,看见女儿后颈那片淡青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这是她出生时就有的印记,老福耶说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海灵之鳞”。
可此刻,他却想起甲板上那具鱼人尸体,方才还在抽搐的怪物,不知何时竟直起了半截身子,浑浊的眼珠正死死黏在贝贝发顶的小绒球上。
“米娜小姐请回吧。”江镇摸了摸贝贝的头,把羊皮纸塞进怀里时,刻意用身体挡住鱼人的视线,“替我谢过大主教的信任。”
米娜的脚步在舱口顿了顿。
她转身时,海风掀起灰袍下摆,露出小腿上三道淡白疤痕——那是被海妖尾刺划的,他在圣教档案里见过。“江先生,”她声音轻得像海雾里的帆,“大主教说,齐格大师当年在斗神岛看过‘深渊之书’。”
舱门“吱呀”合上的瞬间,江镇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浪响。
齐格的冰锥还在“咔嗒咔嗒”挑鳞片,哈里收拾碎茶盏的瓷片声突然变得刺耳。
贝贝拽着他往舷梯跑,发顶小绒球一颠一颠,活像只急着啄米的小雀儿:“爹爹爹爹,齐爷爷说糖人摊在三号码头!”
三号码头的糖人摊飘着甜香。
老糖匠的铜锅腾着热气,糖浆拉出的金丝在阳光下闪成网。
贝贝踮着脚看糖人师傅捏兔子,小手指在空气里比画,鼻尖沾了点糖渣。
江镇站在她身后,目光却扫过码头角落——两个穿黑斗篷的人正低声交谈,其中一个手腕上缠着蛇形银饰,那是北境秘银会的标记。
“要十串!”贝贝举着小拳头喊,声音脆得像敲玻璃,“一串给爹爹,一串给阿里扎,剩下的...剩下的给齐爷爷!”
老糖匠笑出满脸褶子,糖勺在铁板上划出金红的兔耳朵:“小丫头嘴甜,爷爷多送颗糖珠。”他递过糖人时,指尖在贝贝手背上轻轻一按——江镇瞳孔骤缩,那是圣教暗卫的“危险”暗号。
他立刻弯腰抱起贝贝,糖人在两人中间晃悠。
回头时,方才那两个黑斗篷已经不见,只余码头尽头泊着艘黑帆船,船首雕着衔尾蛇纹章——和罗格里菲斯的私人商船标志一模一样。
“爹爹,糖人要掉啦!”贝贝急得去扶糖人,发顶小绒球蹭着他下巴。
江镇这才发现自己抱得太紧,女儿的小胳膊都勒出红印了。
他松了松手臂,闻见她发间沾的糖香,突然想起米娜临走前的话——齐格看过深渊之书。
回到船上时,齐格正蹲在甲板上拨弄鱼人的鳞片。
那怪物不知何时又倒了下去,浑浊的眼珠终于不再盯着贝贝,却在江镇走近时,喉间发出极轻的呜咽,像块被潮水拍打的礁石。
“这鱼人有点门道。”齐格用冰锥挑起一片鳞片,底下露出暗红纹路,“菲利普那老东西的实验品,果然带深渊标记。”他突然把鳞片塞进江镇手里,“晚上来我舱房,看看我十年前在斗神岛记的笔记。”
江镇捏着鳞片的手一紧。
鳞片边缘锋利,割得掌心渗出血珠,混着鳞片上的暗红纹路,像朵开在掌心的花。
贝贝趴在栏杆上看海鸥,小绒球发顶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他望着女儿的背影,又想起圣教令牌还在怀里——米娜转交时说“执法大主教”,表面是荣宠,实则是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可若能借圣教之力查菲利普的实验,借斗神岛之便探深渊回响...
“爹爹,哈里说晚饭有螃蟹!”贝贝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低头时,看见女儿后颈的淡青鳞片在夕阳下泛着幽光,像块会呼吸的玉。
夜航时,江镇坐在舱房桌前。
齐格的笔记摊开在灯烛下,泛黄的纸页上画满星图和符文,其中一页夹着片干枯的蓝鳞——和贝贝后颈的鳞片颜色分毫不差。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见齐格用朱砂笔写的“斗神岛地脉连通深渊”,墨迹未干,还带着股松烟墨的腥气。
窗外浪声渐急,灯芯“噼啪”爆了朵灯花。
江镇合上笔记时,指尖触到书页间滑出的半张纸——是张婴儿的胎毛画,上面用褪色的墨笔写着“海灵之鳞,深渊之钥”。
他抬头望向舱外,贝贝的小床帘在风里轻轻晃动,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灯烛映着他的脸,眼底的暗潮比窗外的海更深。
明天要去斗神岛,要见罗格里菲斯,要查深渊回响...可更重要的是,他得弄清楚,女儿后颈的鳞片,究竟是海灵的祝福,还是深渊的钥匙。
船帆在夜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某种古老的预言。
江镇把笔记收进檀木匣时,听见甲板传来齐格的咳嗽声——那老东西总说自己活不过七十,可此刻他的脚步声却比年轻人还稳,带着股说不出的锐利。
舱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檀木匣上。
江镇摸了摸匣上的铜锁,想起米娜递来的圣教令牌还在枕头下,冷得像块冰。
他吹灭灯烛,躺进被窝时,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斗神岛的聚会,该来的,终究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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