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币变产业,小人物撬动大棋局(2/2)

江镇的指尖掐进掌心。

他能看见前排老御史的胡子在抖,看见财政大臣的算盘珠子被捏得咔咔响,甚至能看见尤娜公主耳尖的薄红褪成苍白——但这些都比不过他喉间翻涌的疑问:安托万为何突然力挺?

今早朝上他还在反驳“寒门掌仓必生贪腐”,此刻却将诏书递到他面前。

“三少爷?”安托万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他的思绪。

首相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跟前,墨绿官服上的金线在雨雾里泛着冷光,“这是陛下的恩旨。”

巴尔格纳的龙纹拐杖敲了敲地面,笑声里带着几分促狭:“小江郎,还不接旨?”

江镇接过诏书时,掌心的汗浸透了明黄缎面。

他垂眼盯着诏书上“乐善伯”三个鎏金大字,后颈的胎记突然发烫——那是《莲花宝鉴》的警示,每当有阴谋逼近时,骨血里的功法便会发烫。

“臣谢陛下隆恩。”他跪下行礼,眼角余光瞥见史蒂夫正站在殿柱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他们幼年时一起在河滩捡的鹅卵石,刻着“同气”二字。

雨势渐小,殿外传来宦官唱喏“退朝”的尾音。

江镇刚要起身,史蒂夫已穿过人群挤到他身边,玄色锦袍下摆沾着泥点,显然是从侧门跑过来的:“三弟,跟我来。”

偏殿的檀香混着湿木料的气息涌进鼻腔。

史蒂夫反手闩上门,转身时额角还挂着汗:“你可知安托万为何突然帮你?”

江镇摸了摸后颈发烫的胎记:“他总不会平白无故。”

“因为艾薇儿。”史蒂夫压低声音,“上个月你在护城河救的落水少女,是安托万的嫡孙女。”

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

江镇想起那个暴雨夜,他路过护城河时听见惊呼,看见穿鹅黄襦裙的少女被水草缠住脚踝,在漩涡里扑腾——他当时没想别的,只想着“总不能见死不救”,脱了外袍就跳了下去。

后来少女被救起,他却因为湿衣受寒躺了三天,连史蒂夫都笑他“做好事把自己搭进去”。

“安托万最疼这个孙女。”史蒂夫指节敲了敲案上的茶盏,青瓷与木案相撞的脆响里,他看见江镇瞳孔微微收缩,“今早我在值房听文书说,那丫头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求祖父,说‘救我的哥哥是好人’。”

殿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

门帘被掀起时,安托万的墨绿官服先扫过门槛。

老首相这回整理了玉簪,连袖角的褶皱都用手抚平了,只是眼底的血丝没掩住,显然昨夜未眠:“江小爵爷,老臣来得唐突。”

江镇起身行礼,余光瞥见史蒂夫退到门边,手虚按在门闩上——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暗号:若情况不对,大哥会先护他离开。

“那日在护城河......”安托万的声音突然轻了,像在说什么极珍贵的事,“艾薇儿说,你潜下水时,嘴里念着’莫慌,我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镇腰间的红薯皮(那是他今早特意收着的),“老臣查过你的卷宗。

圣凯因家三少爷,前二十载无甚出彩,偏这半年像换了个人——救乞儿、拦恶犬、替佃户向家主求减租。“

江镇的后背贴上冰凉的墙。

他想起《莲花宝鉴》里的话:“行善者,必有因果相缠。”原来他以为的“无心”,早被人看进眼里,结成了网。

“老臣今日力挺你,一是为孙女的谢意,二......”安托万的指尖轻轻叩了叩案上的善缘仓草图,“是想看你这颗种子,能发多大的芽。”

后颈的发烫突然变成灼烧。

江镇望着安托万眼底的光——那不是单纯的欣赏,更像猎人望着陷阱里的猎物,却又带着几分期待猎物挣破牢笼的意味。

“三少爷。”安托万起身时,袖中掉出块羊脂玉牌,正面刻着“安”字,背面是缠枝莲纹,“改日不妨来首相府用茶。”他弯腰拾起玉牌,递到江镇面前时,指腹在莲纹上摩挲了两下,“我那孙女,总念叨着要谢你。”

江镇接过玉牌,触手生温。

他望着安托万转身离开的背影,听见史蒂夫在身后低声道:“他这是......”

“布网。”江镇捏紧玉牌,莲纹刺得掌心生疼,“可网里的鱼,未必甘心被钓。”

偏殿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檐角的水滴落进青石板的凹痕,叮咚作响。

江镇望着案上的善缘仓草图,突然想起今早那个小乞儿——他当时塞给孩子半块烤红薯,孩子却追着他跑了三条街,硬要还他半块碎银,说“不能白吃好人的”。

雨过天晴的风卷着青草香涌进来,吹得草图哗哗作响。

江镇摸了摸怀里的红薯皮,这次,那粗粝的触感不再让他想起前世的血刀,反而像根绳子,一头系着他此刻的勋爵冠,一头系着南城泥地里的希望。

而首相府的那盏茶,终究是要喝的。